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沧桑了许多的人,只是投来一个莫名疑惑的目光,缓缓开口:“你是何人?”
这一声疑问,彻底让她就地疯魔。她为了今天,在那风云诡谲的名利场官场,从遍体鳞伤到风生水起,她咬紧牙根,将姿色血肉作为代价,一步一步爬了到尸体堆砌成的山顶。如今,玉手一挥,众生颠倒。就连那王国,都是探囊之物罢了。
可偏偏,那一切的始作俑者,那将自己献祭给无尽黑暗的他,已经忘了自己的存在。这说明当她被弃了的那一日起,他便从未有任何片刻,曾想起她。而她,却无时无刻都在咒他、怨他。甚至对他的怨念,也成了支撑她在黑暗中沉沦的信念。如此一想,她更显得可笑了。
她缓缓走近他,在他的面前,点燃了一根乌羽玉。
或许通过乌羽玉的催化,她可以看清,那没有心的他,究竟什么,能提起他一时片刻的在意。
只可惜,她根本看不清,也大概是永远知晓不了了。
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大笑,时而痛哭流涕。只是不变的是,永远紧闭着双唇,没有发出一声呼唤、一个人名、甚至是一件物品。
她终于悟了,他唯一在乎的,或许只有他自己,他征服一切的欲望,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而这样的人,才是某种意义上真正的无敌。
待他逐渐昏迷,她才走近他的身,掏出那磨得锋利却异常老旧的一把匕首。是她的贴身老物件,它的存在意义,就是此刻。
一刀、两刀、三刀......直至他没有一寸完整的肌肤,直至他浓稠得发黑的血液流干,她才缓缓起身。可仿佛被捅破的人,是她自己,如若不是,为何让她感到无尽空洞。
“我自由了吗?”她片刻失神,无意识地呢喃出声。
殊不知,禁锢她的,其实是她自己。
“或许我该和你一样,永远为自己而活了。”下一秒,她又换上了那副笑靥如花的模样。那干了的血迹,让她多了几分嗜血的癫狂姿态,或许在她亲手持刀刺入他的肉体时,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神魂结合或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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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该如何,活得和你一样精彩呢?”她稍作思考,便恍然大悟,“自然是,让所有人,都跪在我的脚底下,舔舐我的鞋底。”光是想想那场景,她已经兴奋地发抖。
可偏偏,那榆木脑袋一样的方榆,却三番四次对她视若无睹、毫不在乎。
还有那病秧子一样的王,将敷衍和应付,统统写在脸上,好似自己是,尝了一口就该隐忍着反胃的东西一般。
既然这样,她越是兴奋地闪动着征服的光芒。
再不济,先夺了他们真正向往在意的东西,当着他们的面毁掉。打蛇打七寸,她就是要毁了他们的命门。等他们的精神分崩离析,她再以救世主的姿态重生降临。
所以,她一拍脑门,是时候将这个国家,毁灭在皇帝的面前了。
也是时候,将我,毁灭在方榆面前了。
她收回飞得有些远了的思绪,看着底下混乱的情况。
那些愚蠢的官也好、民也罢,统统被乌羽玉吸了魂魄,沉浸在那副他们自己臆想的恢弘景象。我抱着皇帝,还企图将那行将枯木的破烂身躯,唤回个几分神智。而那方榆望着自己的爱人,那不过一个弱小树妖,据她观察,并没有什么令人咋舌的神力,满目悲怆。如此难舍难分的动人情愫,让她只是想作呕。
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小腹,企图让那迄今为止只是一个小小细胞的“新生”安分一些。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开口,皆是一些我能猜到的无聊言语。
“我就是想问苍天,为何偏偏我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却偏偏让我在意的人,不愿意睁眼看我?”
“方榆是这样、皇帝是这样、那个人,也是这样。”
“任我如何,皆吸引不了你们半分目光。”
“既然你们眼中有更美好的世界,那我就把那世界摧毁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