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感觉……”忌余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窗外，“这里给我的感觉，非常不好。”

奚瑶略一怔愣，也顺着他的目光，向外面看去。

夜色浓重，整个岩城都浸润在浓雾之中，水城那边却有浅淡的红光亮起，侧耳细听，似乎还有断断续续的低吟声。

窸窸窣窣，似轻歌，又似女子带着哭音的低泣。

那声音太轻，奚瑶默不作声听了半晌，还是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正琢磨着要不要出去看看，脸侧却突然拂过一阵潮润的水汽。

下意识扭头，她却发现，不知何时，炉子旁边多了一个人出来。

小伙计蹲在炉子旁，正一脸认真地注视着水壶。

隔着丝丝缕缕的白色水汽，奚瑶眉头一挑，眸中就凝出一点讶异。

“这是极海的冰泉水吧。”

察觉到她的目光，小伙计皱着鼻子先嗅了嗅水汽，才转过头，一脸羡慕地注视着奚瑶，“听闻东海有一浮岛，终年大雪，中心处却有一汪永不凝结的冰泉。”

“用来烹茶，为一绝。”

小伙计可怜巴巴地讨赏，“客人，茶煮好后，能不能赏我一口。”

语毕，他便忐忑地眨着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奚瑶。

奚瑶静静看了小伙计半晌，莫名却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抹淡淡的委屈，长睫微闪，她还是大度地点了点头。

煮茶的一应器具，包括那什么冰泉水，都是储子意一并带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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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时他没收走，奚瑶顺手就装进了自己兜里。

清幽的茶香从泛着绿意的茶汤中溢散出来，第一盏，照例给了云宴。

第二盏，她则递给了小伙计。

茶香袅袅，小伙计微微一愣，薄唇微动，好似想说些什么，不知为何他略顿了顿，又慢慢沉默了下来。

一声不吭地接过茶盏，他低下头，就深深嗅了嗅。

影影绰绰的吟唱声，自水城穿云渡水而来，小伙计歪着头听了一小会儿，突然开口，“天黑路滑，客人们早些休息吧，不要出去了。”

一句话说完，他就站起身，沉默地端起茶盏，绕过屏风去了房间另一边。

天黑路滑？

奚瑶愣了愣，转头跟云宴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就比了同一个口型，“龙……”

八九不离十，这小伙计，就是那条龙无疑了吧……

“吱呀”一声门响，奚瑶转头，隔着朦胧的屏风看过去，就见那伙计开门走了出去。

劝别人不要出门，结果这人自己反倒出去了？

她思索着转过屏风，瞥了眼被小伙计放在床头，一口未动的茶水，就若有所思地看向云宴，小声道，“这里……还是灵犀城吗？”

回想起蒲夷载他们到岩城时说过的话，她摸着下巴又自问自答般，慢悠悠地笑了笑。

搞不好，他们已经进了仙人洞府。

不然蒲夷不会说，等她将这里的事了结，再驮他们去门后。

来灵犀城，她一开始就是打算着要进仙人洞府的，在城里，哪里还有什么未了结之事。

“可是，很奇怪……”奚瑶半眯着眼看向云宴，“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方法很多……”

云宴想了想，轻叹道，“虚与实场景转换，亦或是于两地埋下法阵直接互换。”

“不过，像灵犀城这样大的城池，要在不动声色间完成，还是极不容易。”

揉了揉紧蹙的眉头，他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龙族于大型结界法阵一道的天赋，果然是无人可出其右吗？”

“大型结界法阵吗？”奚瑶沉吟了片刻，内心还是更偏向于云宴说的第一种可能。

虚与实之间的场景交换……

在长案前坐下，她侧头瞟了眼窗外浓郁的夜色，就准备给自己再续杯茶。

既然天黑路滑，那便明日再出去看看吧……

茶香四溢，奚瑶微垂着眼睑，却猛地发现面前的长案上，蒙了一层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