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早已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里,陆吾说,他,会回家……
“好,无论风雨……我都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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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战之时,云忧谷。
“烟儿!”
“阿衡,我想出去,我想出去!”
云烟不知为何,发狂一般死死扯着自己胸前的衣襟,面上渗出一层细腻的汗珠,神色极为痛苦。
她跌坐在地,瓷瓶摔成了碎片,药丸滚落一地,扎入皮肉都毫无所觉,她拽着洛衡的衣摆,乞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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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我想出去……小舟……小舟……我好疼啊!”
“小舟……”
洛衡也跪下来,紧紧将云烟圈进怀里,他双目充血,浑身颤抖。
云烟有如此反应,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舟根本就没死,可如今……定然出事了!
“嘎——嘎——”
“轰——”
结界外,林中鸟雀惊飞,无数竹叶被狂风裹挟着撞击在结界上,又散落满地,对面山头那猫,好似带了无尽悲伤,硬生生斩了那结界。
林间小舍外,竹子开始摇晃,最后,斜斜地倒了下去,整个山头都被削去了一半。
“我想走……你拦不住我!!!”
那猫失了所有力气,直直瘫坐在地上,狠命捶打着地面,血混杂着泪砸在泥里。
“为什么?!为什么?!”
最后,只剩下崩溃至极的呜咽声裹挟着树叶的沙沙声,随风而去。
“你们……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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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山谷连同判宗、打宗境内全部被爆炸夷为平地,此后数年,寸草不生。那阴霾山谷,也再无踪迹,只剩下一堆乱石、一个深坑。
回到怀瑾城之后,联军便忙碌起来,星罗班却突然发现,白糖,不见了。
而白糖因为在最后听到了谷主的声音,断定谷主知晓一切,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全然系到谷主身上。
“谷主!谷主!”
白糖站在咚锵镇外,对着竹林大喊,几乎声嘶力竭,终于,那白色气旋还是出现了。
他几乎想也不想地冲了进去,踏水而入,直奔草堂,却不见谷主踪影。
“谷主!”
白糖跑出来便看见迎面走来的墨紫和雨师,连忙拽住雨师的衣袖,语气恳切焦灼:
“雨师,你知道谷主在哪儿吗?”
雨师丝毫不惊讶,抬手一指,正是不争冠。
“谷主在不争冠等候,我和阿紫便先离开了,先离开了。”
白糖感激地点点头,快步冲了上去,他眼底的猩红还未退却,短暂的冷静过后,只要他停下来,那蜿蜒血迹和那刺目的笑便在脑海中浮现。
“我不能接受,你们安排好了一切,可我不能接受!”
如果做英雄的代价如此沉重,我不接受!
最是通透的白糖如今也钻了牛角尖一般。
是啊,他最是重情重义,现如今又该如何释怀?
白糖胡乱瞥了一眼中央的凉亭,笼中鸟雀飞走了,那四盆花木也不见了踪影,只看得碧翠的藤蔓攀附着古树,向上生长。
他没有停留,用最快的速度跑上去,站在不争冠外大口喘着气,目光紧紧盯着坐在石桌旁的谷主。
石桌上摆着一盘棋,而谷主手持一颗白子正要落下。
“等等!不要!”
白糖冲了过去却来不及阻止,只能保持着阻止的动作停在桌前。
谷主抬眸,目光谦和中是藏不住的锐利:
“落子无悔,白糖,你说,可对?”
“……是,落子无悔。”
可……落下这颗白子,黑子便输了。
“你为他们的事而来,但我便告诉你,我,无能为力。”
谷主叹了口气,冲白糖轻轻摇了摇头。
白糖先是一怔,随后恳求般望向谷主:
“……悠狸哥您都能救,他们也能的!”
谷主再次摇摇头。
“白糖,你看这盘棋,黑子已败。”谷主一挥手,被白子吃掉所有气的黑子全部消失了。
“可他们最后应是白子啊!”
“他们以身入局时便执的黑子,败局已定,你看出这盘棋的精妙之处了吗?”
谷主示意白糖看棋盘,白糖看着这盘棋,面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无力地瘫坐在地。
“是黑子,一步步引着白子将它们吃掉……”
“不错,难为他们下一场必败的棋了。”
白糖心中的最后一根弦也彻底崩断,他并非不敢相信,只是在想,只是想问,值得吗?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轰——”
突然,远处的一声巨响打破了谷内宁静,白糖抬头,只见远处的山谷竟被劈开,山头也被削去了一半,轰然落地。
谷主微皱眉头,最后也没说什么,缓步朝不争冠下走。
“他们没给自己留退路吗?”白糖依旧不死心,追问道。
谷主回头,望着白糖,一字一顿:
“他们的退路,全给了你。”
“啊……”
“谷主,恳请放我离谷!”
白糖恍惚听到树下有猫在喊,隔得太远听不真切,却也能听出话语中慢慢的悲怆之情。而此刻的他却无心他顾了。
“离开又能如何?斯人已逝,你离开,又能如何?”
“我以悲铸刃,无刀亦可斩山河!你今日不放我走,那我便一刀劈开你这幽谷深涧!”
“世间最洒脱者以悲入极境,当真是……唉——罢了罢了,你走罢!”
“离开,又能如何呢?只道是你放不下心中的情与义,挣不开俗世枷锁,如今悲入极境,极境之后便是忘情,只怕你以后,再难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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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陆吾忘不了你,也无法入逍遥了。”
“不如自缚心锁,为期三月,忘你一忘,然后……再回去,寻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