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婶按下韩叔的手,不看他震怒的眼神,只盯着二强,麻木的开口说道:“你成了这样,是我和你爹做的孽,认了,小时候你和李年一起在西沿河玩,两人都掉泥巴坑里了,你是踩着你大姐肩头上来的,李年比你矮半头,却是自己挣扎着爬上来的,当时我就想,我儿命好,一辈子有爹娘疼着,还有姐护着,李年孤零零一人怪可怜。”
“是我想错了,也是我做错了,就是太多人疼你了,你才变成这样,什么都想要,要不到吃你爹的肉喝你娘的血,你倒插门去了镇上吴家,家里连银钱带水田,前前后后掏空了给你出了30两银子,就怕你被人看不起,家里得是什么情况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你该清楚。”
听着韩婶的话,二强脸上的戾气多少褪去了些,满是算计的眼睛此时一撇一撇观察他娘的脸色。
韩婶看了他一眼,弯下腰拍了拍二强裤腿的灰:“二强,你是二月初八生的,过了年你也就21了,自己的营生自己过吧,这个家你要是认,有时间过来看一眼我和你爹死没死,家里也管你一口饭,不认,就姓吴吧。”
韩婶说完,转身吐了一口气,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招呼道:“小宝,昨晚不是说今天要去捡柴火吗?去吧,就在这边上,别跑远。”
小宝虽然才7,8岁,但也听懂了发生了啥,这大冷天的要赶他姐走,于是眼冒怒火的盯着二强,听到他娘的话时回过神来,慌忙应着:“好嘞,娘。”
二强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不甘心,跟着韩婶说道:“怪不得我四舅说我不一定借的来!爹、娘,你们就等着后悔吧!全天下找不到不帮亲儿子去帮外姓人的!我就是告到官府我也有理!”
韩婶只冷冷瞥了他一眼,像没看到他一样,径直出了屋。
三凤坐在东屋的床檐上抹泪,像是回到了王兴刚走的那个冬天。
都已经立春了,窗外还是寒风怒号,仿佛能吹到人的骨髓里。
很快过了正月十五,她哥第一次从家里走时,爹娘还唉声叹气的,这一次两人都冷着脸,像什么事都未发生一样。
十六一早,他爹便又开始去镇上上工了,年初还没有什么场地要人,运气好他便帮着饭馆拉泔水、扛大包等,运气不好便和一堆老汉蹲在一起趴活,如此直到场地开工,每日便可稳定的赚些卖力气的钱。
韩婶也趁着中午日头出的好,将一整个冬日没晾晒过的垫背、被子拿出来晾晒。
日子流水般往前涌着,遇到天大的事,熬过来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