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的前灯冲撞着浓郁的夜色,凌晨两三点的高速路上车少人少,极为空旷。
车内的暖光灯亮着,却带不来半点暖意。
许祝忽然想起了出门时他回看的那一眼。
他家客厅还亮着灯。
灯是暖黄色的。
而出门直至上车,所有人都忘了关。
许祝向窗外看去,黑色的远山起伏,像是一只只压抑狂奔的巨兽。
寒意顺着脊梁向上蔓延。
通体冷意,手指冰凉。
这时一只手握住了他,许愿的手还在抖,但还是看向他轻声说:“爸爸那么厉害,肯定没事的。”
她重复着:“肯定没事。”
像是在和他说,也像是在和她自己说。
他也回握住她的手,点头:“嗯。”
坐在他们旁边的奶奶将他们抱住,抱得很紧。
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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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天,他们似乎都喘不上气来。
躺在icu里的人进了好几次手术室,情况一直在反复。
除却大面积烧伤外,他爸爸的腿被重物砸了,情况特别不好的话面临截肢,就算恢复得很好也会落下病根,烧伤加上腿伤,他手术的感染风险很大,治疗难度不低。
那几天里,许祝也知道了他爸爸受伤的原因。
有人在他们租房住的小区里放烟花,火星掉到灯箱上,灯箱直接就炸了,火从户外烧到室内,而那间屋子恰巧是放杂物的屋子,屋子里有很多类似纸张布料的易燃物,火势很快向上蔓延。
起火楼层在十一楼,而楼修了十九层。
火势一直向上蔓延,有人趁火势不大跑了下来,也有人被困在楼上。
他爸爸就是上楼救人时被烧伤的。
他受伤时救的是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她母亲是个盲人,在那场火灾中丧生了。
事故发生时家里只有她们两人,她带着她妈妈从十八层跑到了十三层。
却最终止步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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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祝不知道怎么熬过那段时间的。
连一向话很多的许愿都不怎么说话,在面对他时会刻意装作一副很相信会逢凶化吉的样子,但一个人时又会偷偷哭。
许祝撞见过两次,每次都束手无策,不知道怎么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