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跟谁发生矛盾,宁辽第一反应,永远是在他身上找问题,就算最后发现并不是他的错,他也只会让他忍着,还要反思自己为何没退让。
“并非我这样想你。”
宁辽拧着眉,有些不悦:“宁绝,这是在京都,并非鄞州,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让你、让宁府所有人魂飞湮灭,所以有些事情,哪怕不是你的错,哪怕与你无关,只要他们愿意,你就得成为其中牺牲者,纵有万千冤枉,亦是上告无门,只能强咽苦果。”
“所以,你拿他们没办法,就只能来要求我委曲求全?”
宁绝觉得有些可笑,明明是加害者的错,却因他们权势滔天,无法撼动,所以他就只能反过来要求被害者一退再退。
若真的退一步就能海阔天空,谁又愿意直视锋芒?
只叹深渊无路,悬于崖边,若前进后退都只有一个结果,何不奋力一搏,就算最后粉身碎骨,终是不愧于心,了无遗憾。
“多谢宁大人良言,然宁绝还是那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有你的打算,我有我的想法,你若担心受我牵连,只管向外宣布,与我断绝关系即可。”
大约是天生不合吧,他们每次见面,都免不了针锋相对。
宁绝无奈叹息:“我们终归不是一路人,宁绝品性难训,长此以往,宁大人的失望只会越来越多。”
他注定做不了宁辽所期望的好儿子,与其日后追悔,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过多的纠结犹豫,最后只会造成更多的悲剧。
说来也是可笑,起初是宁辽不愿承认他的身份,短短几月,现在倒是反过来,换宁绝百般推拒了。
宁辽沉吟许久,深深看着他,最后叹了口气:“我想着,在明日宴上,把你的名字记到族谱上……”
尽管之前诸多龃龉,他始终还想着宁绝是他的亲儿子,堂堂探花郎,深受皇恩,前路光明,未来可期,相较于从前的自己,更胜几分。
如此骄子,他求之不得,又如何能舍得放弃?
宁辽脸色凝重,不见半分迟疑,宁绝看着,心中已经明了。
明日是他五十大寿,他一早便邀了同僚好友,宁绝无心扰他欢喜,但不得不说。
“明日我恐不在府中。”他道:“陛下昨日召见,说鄞州突发水患,特命我前去视察,宁大人的宴席,我怕是参加不了了。”
原本他是准备说回鄞州探亲,但想想以宁辽的性子,若只是探亲,怕不会让他在自己寿辰当天离开,所以,还是借启安帝的名义为好,毕竟,他可不敢违逆皇帝的旨意。
果然,一听到是陛下的命令,宁辽刚张开的嘴巴立刻闭上了。
许久,他才道:“既是陛下的旨意,自然怠慢不得,记名一事,来日方长。”
血亲之缘,是谁也割舍不掉的桎梏,只要宁绝身体里流淌着宁辽的血,他们之间,便永远存着那一份关系,无论上不上族谱,于人前,他都是宁绝的父亲,这是无可更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