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红了眼,我有一瞬间的晃神,好像我生来,就是为了这一刻。
以洗涤的名义,行杀戮的快感。难以掩饰的,此时此刻,我浑身舒畅,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快感。这就是黑化、妖魔化的滋味吗?
很快,我接受了现实,当这个想法或念头一萌生时,我就彻底沦为黑暗的一员。而背后注视着我的眼睛,似乎早就笃定我会做的一切。甚至怀疑,这便是他们给我安排的命运。莫名想笑,宿命感在此刻无比具象。
只是,我让我爱的人,也成为了我肆意杀戮的观众。
哪怕,他默许了我的做法。只是我哪里不知,他一开始是多么纯洁无瑕,满心希望,向往着一片光明美好。只是稍有不慎,被我这一缕邪恶的气息,趁虚而入。从此,人生来了个百八十度的大逆转。这么看来,我才是他生命中,无可避免的劫。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避开我。
相反的,他在我最疯狂丑恶的时刻,依然毫不犹豫地朝我走来。
他依然,卖力的亲吻着,浑身沾满别人鲜血的我。
他似乎在捡我回去的那一日起,就已经被我的妖气侵袭。一步一步地沦为灌溉滋生罪恶的人。
他后悔吗?我停下杀戮的脚步,忽然惊觉,此时的我,应该比当时将那秀才刺穿个四分五裂的形态,还要恐怖三分。
我浑身遍布污血,有些地方还挂着四分五裂的烂肉。
而植物形态的我,也早就看不清,哪里是头尾。
恢复理智的那一瞬,连我自己都一阵反胃恶心。随之而来的,还有力量耗尽的空虚感。
一个挣脱,主干将那些化作吃人利器的藤蔓全部甩断。
猝不及防的一个瘫软下来,我的生命,终于是在这一次爆发之后,终于亏空耗尽了吗?
我以为等着我的,是冰冷的地板、或是那尸体筑成的山。可我却,稳稳地,跌入一个柔软而冰冷的怀抱里。
他果然,依然愿意对恐怖如鬼的我,张开最温暖的怀抱。
只可惜,我感受到了我的灵魂,正在逐步涣散,似乎有什么,在抽离一般。
“干得漂亮。”他也被溅上了满身血污,新鲜滚烫的。
我抬起手,连忙帮他擦掉。可是越擦越抹,却越晕开了。
“木头脑袋......”我将那句对不起,生生咽进了肚子。我知道,他不喜欢我说这些。
可他,永远知道我要说什么。他抓住了我的手,回报以十指紧扣。用肢体语言,击碎我所有的难言自持。
“美中不足,脏活都让你干了。”他无奈笑笑,显得我的担忧,无比可笑。
我每一次魔化,都伴随着一阵恶心,恶心过后,就是担忧,担忧见过最可怕的自己后,他是否会因为害怕而退缩。可他总是,一如既往地,反过来安抚我,他哪里不知,我心底里对自己的厌弃。
而他想告诉我,我厌弃的,却是他最珍视的。
“这一世,换我做你的武器。”我脱口而出,却是最忠于内心的吐露。上一世,我一句轻飘飘的护我,他便付出所有。
而这一次,我以为我为他的理想驱车护航,可走的,都是些险象环生的罪恶之路。我说的话,他懂与不懂,都没关系。
“这一世?说得好像有上一世似的?”
“你怎知没有?我还知道,我们还有下一世、下下一世。”
“那我死得倒有盼头。”
“只是我们将面临的,或许一次比一次更恐怖。”
“恐怖吗?我不觉得。”
“那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我指着身上、还有遍地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