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中年女人低着声交代一些事,中年女人只管点头,他又带着中年女人走到隔壁的病床边,两人一声一递地又说了很多。
透过那疏疏落落拉着的隔断帘,许悄悄才注意到,隔壁病床上还住着一个人。和她这边不同的是,那边的病床被好几个精密的仪器包围着,每一个仪器都延伸出几根粗粗细细的线来,捆绑在那人的身上。
许悄悄听着那仪器发出的一声一声规律的滴滴声,觉得这声音真是世界上最可怖的声音,催命符一样低声计算着病床上垂死之人那所剩无多的生命。
交代完毕,杜聿名又返回到悄悄这边,微微俯身,伸手在她额头上试了一下,像是终于放下心来:“退烧了,今天好好休息,一会听医生护士的话好好配合打针。”
她一定会好好配合打针的,毕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爱情虽然难以捉摸,可身体上的痛楚却是实打实的。
但杜聿名大概想不到这一层意思。悄悄又觉得自己有些小心眼了。
杜聿名微微一笑又说:“我要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再过来。”
悄悄很乖地点了点头,喉咙太痛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杜聿名走了,悄悄躺在床上,对着房间顶上微微翘起的一块白色墙皮发了一会呆。
护工端了水过来给悄悄洗脸,又给隔壁病床的病人擦身体。
那护工一边擦,一边感叹:“哎,真是可怜人啊。这样活着,还真不如死了痛快。”
许悄悄透过那稀疏松动的帘子看过去,看到隔壁病床上那个焦黄死寂的侧脸。插满了管子,身不由己的束缚着。
她起初没在意,后来一想,杜聿名不可能雇佣同一个护工照顾她和一个陌生人。
所以那隔壁病床上的人,杜聿名一定是认识的。
这样一想,悄悄忍不住地,开口问道:“阿姨,那是谁?”
她的声音沙哑低沉,是重感冒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