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他就明白自己的命是悬着的,随时都有可能遭遇不测,他早已看开,没了恐惧。
可若是她的命……南宫述不敢想。
浑浑噩噩半生,后来居上的宗寥好似已无声无息长在了他的生命里,长在了他的身体里,并开出芬芳的花朵。
若非因她,他的心绝不会波澜乱涌。
只是他想不明白,按理说宗寥今日来是全敌人之愿,不会引来灾祸才是。
到底有何大事要等散朝了才传召他一介闲人进殿?
南宫述满腹狐疑。
振振衣袍,他敛息凝神,怀着莫名的担忧与不安走向议政殿。
择玉踏径往,宽旷的殿前热浪萦萦,浮动,升腾,扰糊视线。
华宇金殿遥遥在望,殿前高台上一袭青白的身影猛然间撞入眼帘。
遥见她正跪骄阳下,耀目的光罩在她乌黑发顶,高高的发束垂着,纹丝不动,仿若一尊静止的石雕。
是宗寥?
心头一凛,南宫述疾步奔去,他步履快而稳,将身周热流卷浮成风。
今日脚下的台阶似乎格外的短,眨眼即到了顶。
看着殿台中央那不堪握的笔直腰板,南宫述心头陡然绞痛一下。
挪步上前,南宫述抬高大袖,稍稍帮她挡去一些灼烤。
可见她额前鬓角汗雨涔涔,面肤泛红,全然看不出昨夜时的润白滑嫩。
这是跪了多久?!南宫述心疼。
“世子,你……”南宫述开口,想说话,声音无来由竟有一丝打颤,“出什么事了?”
瞧见身侧多出来的一摊暗影,宗寥缓缓移动视线。
入目是金线绣蟒的黑靴,轻微摆动的玄缎朝服上金光灿灿,裾边绣织的金蛟在云浪里摆尾戏珠。
第一次见他穿得这样正式,宗寥不禁起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