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把他赶走?他会伤心的。”
陈婉君继续平静地说道:
“我身上每一寸肌肤,我灵魂每一个角落,都被他侮辱殆尽,我还有何颜面对他。”
陆羽鸿听完,口鼻并用,尝试深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但他的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下落。哀莫大于心死,陈婉君此刻假是抱头痛哭,都好过这个样子:她醒来之后,始终面无惧色,冷静又平静。
“他也没有好,还在住院,但这几天不眠不休,一直在找你意识,好几次都晕厥过去,法心把他救回来,他又立刻去,拦都拦不住。”
“他其实早就找到了,是他进不来。我就在别院的上空,玉虚宫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我看得见他,他看不见我。也不知道这五天里,苏耀文囚的究竟是谁。他是希望我把以前太元所欠一一还他。他让我看着齐墨着急寻我的样子,跟我做那些禽兽之事,他享受着我的痛苦呻吟带给他的快感。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他是因为不能动你的身体,才会想要动你的意识。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如果你不是为了救我……”
“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太弱。”陈婉君打断了陆羽鸿。
“婉君,你这是什么逻辑啊!”
“羽毛,强者生弱者死,自古如此。”
“那也是因为我弱,跟你没关系。我不仅弱,而且窝囊。害你变成这样!”
“你救了我这么多次,总要让我还一次吧。”
“这种事情你还要跟我比吗?”
“美救英雄,这个故事读者喜欢。”
陆羽鸿听见这句话,含着泪光,笑了一声。但很快,他们的轻松就戛然而止了。因为苏耀文带着他的人大驾光临了。其实陈婉君已经料到了,只有他肯将她放回来,她才能醒过来。而他将她放回来之后,又怎会轻易放过她的身体呢?
苏耀文红光满面,走到陈婉君病床前,躬身探问道:
“夫人醒了。”
“你把他怎么了?”陈婉君问道。
“谁?”
“门口那个。”
“咳咳……带上来,我夫人想瞧瞧。”
只见两人架着人事不省的齐墨就进来了病房。陆羽鸿正欲发作,被陈婉君拉住。
陈婉君冷漠说道: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再见他!我也不会再见他!你为何还要如此?”
“夫人多虑了,他这段时间这么辛苦,暂时让他睡一会,免得打扰你我二人说话嘛。”
“给他弄醒,送回病房。别放个死人在这里膈应我。”
苏耀文却摇头,而后靠近陈婉君,在她的耳边说道:“人死是不够的,要心死,夫人明白吗?”
苏耀文说完,直起身,转身示意身后随从:
“拿上来。”
那人就给陈婉君递过来一个册子。
“这是什么?”
“结婚戒指,挑一下。”
陈婉君并没有伸手接,开口道:
“右手挂针不便,左手不能动,让羽毛替我选吧。他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陈婉君说完,又闭上了眼。
陆羽鸿接过册子,又接过笔。这是他们家出的册子,他翻到自己的作品集,圈了戒指的样式和尺寸。他也顺便记下了那颗钻石编号。他做完这些,把册子递还,然后开口毕恭毕敬地问道:
“叔父还有什么事情交代?”
苏耀文对陆羽鸿此时的态度非常满意。他就知道太元当年选他服侍左右,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给陆羽鸿送去了一个欣赏的眼神,然后对陈婉君说道:
“夫人好好休息,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但陈婉君就没有陆羽鸿那样愿意放下身段假意逢迎了。她冷冷回道:
“把沙发上的人弄醒再走。”
苏耀文没有答复,匆匆步离了病房。就在房门合上的同时,齐墨也醒了过来。陈婉君听见了沙发上的动静,她微微翻身,侧脸望向窗外。她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说什么。她知道苏耀文不带走齐墨,就是需要她亲口对他说什么。
陆羽鸿沉默走到沙发边坐下。苏耀文当时抢陈婉君,抢得很隐晦。后来将她囚禁,也囚得很隐晦。陆羽鸿在看到这本册子之前,他还以为自己能够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继续隐瞒下去。但是,苏耀文今天带过来这本册子,他知道他是准备昭告天下了。他见齐墨始终坐着没有动静,便向齐墨使了个眼色,然后起身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