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鸣一叹,摇头道:“如何管?往常河面有几十条船,今日只有一条,不坐就走陆路嘛!既然选择坐船,那贵点儿就贵点儿。再者说,换成任何一个不挣这两天钱都活得下去的人,也不会在初一这天就出门了。”
往前走了几步,马鸣又道:“其实以前这里的船都是朝廷雇人的,但这里面油水太大,倒不如让老百姓自己去做,我们只监管,也能少一些贪墨。刘兄别看十几条船,往常一日上下游来往十来趟,拉人带货,其实挣不少的。”
刘暮舟一乐,“我当然知道,我以前也是跑船的。”
其实这几次打交道,刘暮舟已经大抵看明白了马鸣的为人,于是在走到河边之后,刘暮舟便说道:“好了,不必跑太远,有什么事情就说,能帮我自然会帮,帮不了我也没辙。”
既然话已经挑明了,马鸣也就不遮掩了。他望着雾气蒙蒙的对岸,略微沉默之后,沉声问道:“浠水山的将来会如何?”
刘暮舟猛的转头,满脸诧异。
本以为会问贡春国的事情,帮忙做点儿什么,起码挂职供奉之类的。但刘暮舟万万没想到,他会问浠水山将来会如何!
马鸣一笑,继续问道:“刘兄似乎很惊讶?我不在意国在或是国灭,万一有一天玄风大军到了贡春国边境,我不会像我父亲那般四处找寻结盟,妄想着抵抗玄风铁骑,我只会一纸降书,玄风不伤我贡春国百姓就好。”
刘暮舟没说什么,抱拳而已。
两人并肩沿着河堤逆流而上,走了一段儿之后,刘暮舟便说道:“我叫来了十三先生,他目睹全程又带走了那些浠水山黑衣观景,所以此事学宫必定会清算一番。学宫来人,事情又已经很清楚了,用时不会太久,至多也就是一个月。这一个月,会是浠水山风暴来临之前短暂的平静,待学宫布告天下之后,这方圆十万里的大小山头儿便都会想着啃一口肥肉吃,到时候才是凛冬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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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马鸣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他望着刘暮舟,苦笑道:“我真不在意浠水山如何,我在意我妹妹。我也不想落井下石,杨文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所以……还是想请刘兄帮忙,给浠水山一个存续下去的机会!实在不行,我去游说杨文,浠水山附庸与你也不是没有希望。”
刘暮舟哈哈一笑,摆手不止:“你可饶了我,我自己家那烂怂山头儿我都够了,还加一座浠水山?”
一座来得时已经足够头疼了,外加一座浠水山,那得挣多少钱才能养活别人?
不过,办法刘暮舟确实是有的。
刘暮舟取出烟杆子,一边填烟丝一边说道:“我跟赵典打交道不少,他虽然被废,但不会是个废戾王,将来总会找个由头夺回他失去的一切。另外,玄风一统瀛洲大部的心可从来没放下,而今北方已定,将来若是兵祸再起,你觉得你们拦得住玄风铁骑?”
马鸣无奈道:“请刘兄明言!”
刘暮舟一笑,轻声道:“去游江郡找赵典,告诉他,将来贡春国可以是他的依仗。就说我说的,我刘暮舟知道他赵典不会屈居一个小小的游江郡。他现在没有真罡山与南海独孤家为依仗,一个游江郡又能给他什么修炼资源?让他派人去坐镇浠水山,挣取他所养修士的开销吧,浠水山毕竟是有渡口的。”
其实对于马鸣来说,这不是什么坏事。刘暮舟说得很清楚,他自己也很清楚,玄风退兵是因为太子之位的争夺,将来新太子稳住了朝局,神水国这十几国的联盟成不了什么气候。
而对于浠水山来说,找个有足够修为的人坐镇,免得宵小窥视,还能休养生息,大不了所得多分赵典一些便是。
但有一节,马鸣有些想不明白,于是转头问道:“既然浠水山找谁都是找,为何不能是你?另外,刘兄为何觉得,赵典不敢吃了浠水山?”
刘暮舟无奈道:“浠水山修士,现如今有几个不恨我的?至于赵典,别的山头儿他会吃,浠水山他还真不敢。一来是有人愿意与他共赢,他求之不得了,他现在可是过街老鼠。二来是,很多年之内,若是浠水山出不了个名震天下的人物,山门名声是改不了的,赵典现在不敢让名声再臭了。”
说实话,刘暮舟的霸道雷霆已经没那么霸道了,但他还是想与赵典的王者真气再碰一碰。的确,赵典修为被废,现如今就是个凡人,身体甚至不如寻常凡人好。
想到此处,刘暮舟微笑道:“见到赵典之后,告诉他,我刘暮舟等他重回巅峰,择日一战!”
此话一出,马鸣原本满肚子的疑惑,变成了一句话。
他望着刘暮舟,问道:“为什么那么相信赵典能东山再起?”
刘暮舟一笑,猛西一口烟,吐出云雾之后,沉声道:“我与他,都是不服输的人!”
……
正月里下雪,走亲戚的路就会很难。
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九个宋青麟不在的年了。
忙完手里的事后,宋正程独自一人走出了宋家宅子,兜兜转转的,最终停在了宋家买的一片山丘下方。其实这地方就在渡龙峡口子上的客栈后方,隔着不大一片山脊,与刘暮舟的渡龙山接壤。
院子不大,是个四水归堂格局,如今下的是雪,天井下方的莲花池中,也就都是雪了。
绕过莲池走到正堂,四方桌子两侧各摆着一把太师椅,正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中堂,上写慎独二字,右侧小字写着甲辰年于白鹿洞赠水梁,落款是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