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空荡荡。
如今整个六盗界几乎可以说是一片荒芜之地,没有任何生灵,无形之中,仿佛风都在向他们倾诉着当年那场惨无人寰的杀戮。
薛不闻其实不愿意再来这个地方的,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地方带给他的伤痛要远远大于欢乐,或许是悲苦成了常态,就连生活中那么一丁点糖他都觉得很甜。
就像冬日里的一品锅,融化一地白雪,雾若腾蛇,乘风而行。
“不闻,今儿咱们要不去楼里听曲儿?正好没事。”
说话间,又是一阵吸溜声。
炸响在凛冽的冬日里,如闷声鼓雷。
薛不闻夹起一片刚烫好的羊肉,又在碗里翻滚一圈儿,裹上一层麻酱,送入口中:“你也不小了,不能总想着玩儿,我待会儿有事,得出去一趟。”
“无趣。自从你当上家主后就变得和傀大人一样无趣了,要不怎么说你们才是两口子呢。”卢小义端着碗,愤愤道。
他端起桌上的肉饺,下到沸腾的锅里,眼皮也没抬:“又是封印的事儿?”
薛不闻低头吃饭:“嗯。”
“要我说,封也封不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带人把它们老巢给掀了,以绝后患。”
“哪有这么容易。”薛不闻摇摇头,“从古至今,所有守门人的怨气皆郁积于地底,它们甚至都影响到了世界运转,如今只能镇压,无法根除。”
长大后的少年们总是难相见,各有各的事情要忙,年少时曾许下的诺言,许多年后也没甚人记得。
天南地北,各自奔波劳碌,有的人早生华发,有的人却童心依旧,敛锋钝己,身为一家之主,薛不闻的手段总比其他人要狠辣一些。
可这样狠辣的一个人,却只能无奈地说出,封印只能镇压无法根除,卢小义一时间竟分不清薛不闻到底是菩萨心肠,还是心软了当年的自己。
他看不清。
也没有时间再去看清。
“诶,傀大人也来了?”卢小义说着就起身添了一副碗筷,招呼何奈坐下。
何奈依旧是老样子,话不多,他一来,桌上的两个人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饭桌上的空气竟凝固了许久。
锅里的汤冒起泡泡,汩汩作响。
卢小义实在按耐不住,又往锅里添了几碟子小菜,这样热腾的饭菜,在冬日里很暖人,也暖胃。
不过何家的人每日干的都是刀尖舔血上的生活,哪里吃得习惯这等饭菜,他们的饭菜就是提前做好,包好放在腰间的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