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清澈的眸子,曾经反复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曾因为他爱上了这双眼睛,又因这双眼睛爱上了另一个人,以至于现在,我再也分不清,究竟自己爱的,是眼睛,还是人?

我慌乱地转移视线,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我言于表的感情,不再是儿时记忆那样温和平淡,转而变得直接浓烈而炽热?

是了,就是在最后那次见面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他说,他爱我。

现在,他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你嫁去金陵,嫁给司空长卿,是我最大的错误,我对自己发过誓,不能再让别人带走你,就算追到江北,追到金陵,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带回来。”

我问:“我嫁来金陵,你何错之有?”

他没有回答,柔和目光近似悲哀:“这一次,我是来纠正自己犯下的这个可笑又愚蠢的错误。”

“你要怎么纠正?”

“踏破金陵,杀了司空长卿。”

我双腿一软,蔺翟云赶忙将我扶住,我抬头看向那个曾给过我感动,又离我越来越远的男人,说:“如果你敢伤他性命,我一定会恨你恨到老恨到死恨到灰飞烟灭!”

他没说话,微微笑着,很痛很扎眼的那种笑,就像最初的一种苍老。

翻身下了马车,一步步朝我走来:“那么,就让你恨我恨到老恨到死恨到灰飞烟灭吧。”他的视线穿过我的肩膀,落在了河的对岸。

马蹄如擂鼓,司空长卿率大军赶来了,喊着我的名字一马当先踏入河水中。

就在这时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马儿竟然悲惨嘶鸣,然后疯狂在水中颠簸闹腾。周逸在身后大喊:“主公,此乃百越毒泉,不仅河水有毒,河底尚有水兽,快弃马回来!”话音才刚落下,那坐骑便轰然倒在水中,浑身冒起紫烟,河里传来怪响,似有什么东西在撕咬马的身体。幸得司空长卿手持银枪,落水前以枪杆往水底撑起,凌空一跃退了回去,枪头扎着一只遍体红麟兽头鱼身的怪状物体,流出的血是恶心的绿色液体,正拼命挣扎着露出尖牙利齿,很快摊死下去。

众人见此纷纷吓住了,好毒的河水,好诡异凶悍的水兽!

司空长卿愤然将那头水兽甩出枪头,红着眼睛看向彼岸:“悦容!”情不自禁又往前冲来,被周逸死命夹着胳膊往河岸后头拖去,却不得罢休,反被司空长卿往前拖去一丈,又有三个健壮的将士前来拖拉,仍是无果,我急忙喊道:“长卿,你冷静下来,别过来!”他才制住动作,痴痴地看着我,竟落泪了。

隔着一条河,却像隔着一个世界。

他在哭,萧晚月却在笑:“悦容,这次他再也无法带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