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太君若有深意地看我,是的,她当然不是那么好欺骗的主儿,嫣红的出现虽然减轻我的罪证,却不能彻底为我洗尽嫌疑,毕竟她的身份太尴尬了,是我的贴身丫鬟。所以我的危机还没真正的过去,所幸现在的太君不再是以前的太君,若是她再年轻二十岁,凭着过往的铁血手腕,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人。但现在的她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人一老容易顾念旧情,更何况我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这不,她现在的视线就落在我隆起的肚子上,犹豫不决。

现在我和秦冬歌谁能倾斜她内心里的天平,谁就是最后地胜利者。

我虽怀有孩子,但并不是最有利的筹码,司空长卿正值壮年,且身体硬朗,以后想要多少孩子便可有多少孩子,紫夫人不也正怀着司空家的子嗣?眼前情势还是对我非常不利的,就从身份上来说,秦冬歌是金陵名门,又是宰相之子,世代效忠司空氏,秦罗门生遍布金陵,可不是能随便得罪的老臣;而我不过是楚氏嫁入金陵的外姓,古人心中根深蒂固的观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那么,我们两人说的话谁比较有影响力,显而易见,又加秦冬歌言辞犀利,果真三言两语就动摇了太君的决心,看向我的眼神渐渐狠绝起来。

我神色大变,心里暗叫不好,这时屋外有人大笑走进:“太君喜怒,卑职还是很相信夫人的。”

我和秦冬歌循声望去,异口同声地惊呼:

“周将军!”

“周逸!”

便见周逸一身秋香色立莽白狐箭袖,平日惯用的江山美人折扇插在腰际,双手负在背后闲步踱来,面带微笑,一副从容不迫的体态,安抚地对我点点头,又狠狠剐了秦冬歌一眼,再走到司空太君面前,将先前萧家袭击常州城时我一心救夫的事迹说了一遍,并言夫人为金陵司空氏呕心沥血,其心日月可鉴,一番夸赞,说得我一阵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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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逸乃金陵继司空氏之后最大士族周家的当家,他说的话自然很有分量,有他为我担保,司空太君的杀意渐渐按下,让我先回天籁苑,一切等国公回来再说,但仍是下了禁足令,不许我出天籁苑半步,否则便视自认罪责,立杀不赦。

秦冬歌见事情已无转圜余地,怨恨地瞪着周逸:“你……哎!”朝太君请辞后负气而去。出了苏楼,我在他身后冷笑道:“秦冬歌,今日/你对我的好生招待,他日必当回以厚礼。”秦冬歌一无所惧,丢下四字“拭目以待”便径直去了。

待所有人都已离开,我再也支撑不住,从鬼门关前遛了一圈回来,后背衣衫早已湿透,脚步一软往地上摊去,一道有力的臂膀从我背后探来,及时将我拖住:“夫人小心。”

抬眸触上周逸关怀的眼神,我由衷道:“谢谢周将军不计前嫌,救悦容一命。”

周逸将我身子扶正,笑道:“夫人也曾救过周逸一命,何须言谢。”随后深意看我,笑容愈发深刻。

我被他看得窘迫:“你在笑什么?”

周逸笑说:“以往每次见到夫人,夫人都是一副气定神闲老成持重的居高体态,想不到也有今日这无助的可怜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