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萧家如今当家作主的是郑国公萧晚风,但谁都知道萧晚风常年身体抱恙,身侧无妻膝下无子,日后终究是由弟弟萧晚月继承正统的。只要我嫁给萧晚月,对楚家而言,便与萧府这个强而有力的大士族,多了一层更为密不可分的关系。
后来在劫从学堂里回来,听闻此事也闹得厉害,指责我罔顾儿时约定要弃他而去,何不索性把他的性命先了结,也好没个牵挂痛痛快快地去嫁人。说到激愤时,竟痴了似的一头撞向玄柱,被五六个家奴死命的抱着腰腿给阻止住了。
平日里斯文寡言谦逊有礼的一个人,这么一闹吓坏了众人。
自娘亲死后,楚幕北也不知是不是良心发现,这些年极为疼爱在劫,当时对上在劫那双怨恨他卖女儿似的眼神,打骂的话到了嘴边也说不出口,转身斥责萧夫人教子无方,两个儿子都给教成了这么不识礼数的德行,气得拂袖而去,说是再也不管这档子的事。
萧夫人知我们三人从小一块长大,感情远比寻常兄弟姐妹来得亲,也没有过多苛责,叹息着让我自个儿做决定。
嫁还是不嫁?我的心情复杂,欢喜又烦忧。喜的是如能嫁给心里头的人,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快乐;忧的是那个人已经有了妻子。
一直以来,我所追求的感情是两个人的世界,多了便是容不下的沙粒,更何况在这门亲事里,我才是多出来的那个人。说好听点是萧家二夫人,说难听点我就是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尽管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里,让男人守着唯一根本就是痴人梦话,就连女人们都认为丈夫三妻四妾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这门亲事还是萧晚月的正妻亲自上门要的,也不知该说她胸襟广博,还是自甘命运?
如若我纯粹是这个时代的女人,或许便也像她那样认命罢了。可惜我不是,在我脑海中,至今还保留着前世一夫一妻的教育理念。
有些想法会被环境潜移默化,但有些想法是永远磨不平的棱角。每个人都会坚持自己的信念,在别人看来是浪费时间,我却觉得很重要。感情的唯一,是我对自己最后的坚持。父亲竭力促成也好,在劫天赐赌命反对也罢,我最终找到了答案:如果不能嫁给喜欢的人,如果喜欢的人不能只爱我一人,那么我情愿一辈子不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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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长乐郡主再来拜访,萧夫人让我自个儿去跟她言明。当遭到婉言拒绝之后,长乐郡主询问我原因。心知那理由是断然不能说出口的,只会徒然招来别人话柄,嗤笑我不识时务藐视三纲五常。于是我对她说:“悦容已有心上人,这些年来一直在等那人向我提亲,他不来,我不嫁人。”
那一刻,我瞥见那绣着戏水鸳鸯的锦绣屏风后头,一道白色身影默默退出房中。
明知不应该,双腿还是不听使唤地追了出去,萧晚月当时就这么茫然站在阁廊上,静静看着眼前乏味堆砌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