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出征,在雍州只招到五人,陆子卿从那时便入伍随大军北伐,我军将士数万,而军医少之又少,数月以来,他没日没夜照料伤兵从未有一丝懈怠。”
“回京途中遭遇狄人偷袭,烧了药品粮草,让士兵患上传染病无药可医,好多人都熬不下去而自裁,是陆子卿不惜性命进山采药,还摔下山崖差点死在山洞里,臣在暴雨里寻到他时,他迷迷糊糊仍在担心草药是否带回军营,嘱咐臣让医官按他的方子炮制。”
盛治帝背对萧彦看向书柜,静静听着。
“他摔伤了腿,臣又不幸被蛇咬伤,回到军营,他仍拖着伤腿在各个伤兵营里医治,还要来照顾臣,他心系所有人的病痛安危,保得众将士一命,自己累出病却独自躲在寝帐里忍着。”
“狄人混进军营下毒,我们都不设防,那毒已经送进臣嘴里,是陆子卿及时赶到将臣救下,臣才能回来。”
萧彦回忆以往时,脸上尽是心疼。
“数月相处虽不算长,但是臣见他勤勉,为了全军将士不畏辛劳,不惧生死,遇事不乱有勇有谋,且医术精湛,所以擅自将他带回来举荐给皇上。”
“而来到京中,皇上任命其吏目一职,可到太医院却是医生,且不说中间遭受过的侮辱陷害有多少,差点没命,到最后,他仍是凭自己的本事通过太医院考核,而且并非院里的惯例,是因着他身份低微故意制定完不成的考题,他都如一完成。”
他目光定格于虚空中,继续说。
“湄州水灾,陆子卿为保信件被杀手追杀,太医院容不下他,便借此耽搁公务为由将他赶出去,太子旧疾难愈,太医院多次用药不见好,是陆子卿发现太子所中水银毒而非风寒中暑,也正因为他将太子治好才招到报复,被故意刁难处罚,吐了好多血差点活不成,同僚栽赃让他下狱。”
“我爹残了六年的腿能下地走路,太后多年的旧疾,还有皇后娘娘以及前朝后宫,臣数不过来有多少人,皆是受过陆子卿这样身份低微之人的医治才逐渐好起来,冰天雪地救灾他仍站在第一线。”
“就因为他身份低微不受待见,也因为他处处坏了那些下狱之人的阴谋,而三番四次招到陷害,想置他于死地,可落到实处,他做错了什么?”
“皇上,臣说这些并非是想替陆子卿诉苦邀功,作为大宁朝的子民那是理所应当,臣就是想说,陆子卿的身份就算卑微低贱,可他所言所行皆是利于民的善举,从未作下恶迹,而反观那些身份尊贵之人又做了什么?皇上比臣清楚,人之品德,难以从身份高低来评判。”
盛治帝面对书柜沉默,片刻终于转身,缓步到萧彦面前,凝视他,问:“你这是在教我做人做事?”
萧彦惶恐低头,拱手说:“臣不敢,也绝无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