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下了首领,双手微微颤栗。
过了有读一遍《关雎》的时间,他才抬起头,看着水泥磨起沙粒的地面,说道:
“不算,这是古诗!”
她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害羞和惭愧。
他目力止于这四行诗。
“我不管……”
不知何时,她已转到他的面前,他陡然一怔。
“呵呵,这样就吓倒你了!”
他昂起头,再次看到她直直的目光。
“我不管,我看不懂的——都是文言文,呵呵。”文静中显出了一脸调皮,脸庞中飘过了秋波之上芙蓉花的颜色,映照着他自感凝滞的暗红的面颊。
“哦,也对,古文,古诗,都是老古时的,难懂的,应该,略知大意,不求甚解,谁也是——”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她能听到什么程度。多年以后,他才知道,这古诗是编入了昭明太子的《文选》的,文选,古文之选,是她错了吗?还是自己无知,没有眼光的相信?一想到此,他内心的某个丫叉处,便如钻心虫钻入白白嫩嫩的稻穗苞中的疼。
她没有说话,梳弄、缠绕着自己的手指,指甲不长,却整洁通透,略无枝丫。
他努力低下头,躲避着她的目光,凝视着那几行字,忽然感到书中的线条正是在勾勒眼前的情景,这是真的吗?两千年前,没有名字,没有年代,怎样与眼前相见?
“是写你呢。这几句。”
他勇敢地抬起头。
她嘴角微微上翘,笑容像撇过银色水面的白色瓷碗片。
她没有说话。
他脸红了,他想,我应该像一只大公鸡的鸡冠吧?
“有一个楼上的女孩,对的,应该就在我们三楼,她轻盈盈的,笑盈盈的,软盈盈的,肉的肌肤像窗前的明月光,不知是月光照亮了她的脸庞,还是脸庞照亮了她眼前的窗,她的眉毛像落在红纸上的蚕蛾,她的双唇,如同蚕宝宝即将要缩化成蚕蛹般通红。她的手指纤嫩柔细,修长如刚从水井中捞取上来的——刚刚剥去了老叶的白色小葱……”
他边说,边停,边思考,边试探着偷看她。
她仍旧没有说话。
他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怕伤害她的一根毫毛,“嗯?”喉咙的震颤从鼻孔中滚爬出来。
“哼,不对——”她扭头看了看窗外,“日头这么大,哪里来的月光光?”
他愣住了,她的上唇吻着下唇,下唇吻着上唇,红湿的舌尖舔得双唇更为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