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怕,没人会认识我们,即便是知道,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不怕。”
“是么?”她清澈灵动的眼睛望着我,也望着车窗外。这一反问倒是令我愕然。
车子路过西山山谷的时候,悬在半山腰上的公路弯弯曲曲,从这头开到尽头再转弯,路的下面格外的清楚,如今,山谷底已经郁郁葱葱、绿色盎然。
“今天下午要是还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到这里来一趟。”
余沉沉听我说话,望着窗外的一片苍翠出神。
“不用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看到她的上眼皮不自觉颤抖一下,说罢她靠在我的肩膀上闭上眼睛,安静的睡着了。
小主,
也就是从这之后,余沉沉再也没有说起过去西山的事情。
中巴车驶入县城,车内的学生醒过来,沉寂已久的车厢开始微微躁动起来,余沉沉还在睡梦当中。
她的光秃秃的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头顶的六个戒疤分外明显,头上隐约的显露出黑色毛发,就像是春天刚刚露出的嫩芽,肉眼可见的某种力量在往外生长。
有一段时候,坐在我们后排的几个同学看着我们两个人,他们都与我们是一个年级的,时而还低头絮语。
“你不要怕,慢慢的就会好起来的。”
“是啊,只是个时间问题,现在也蛮好,免去了每天早上打理头发的烦恼,如果我不去过分介意的话,是不会那么难过的。”看起来,她更精于对生活哲学的理解,也显示出对世俗理解的通透和豁达。
车子停到一中的广场上,通常在学生上学的日子里,校门打开,运送学生的车辆可以直接入校。
中巴车的气动门一打开,阳光就照进到车厢里头来,原来说话的声音现在变得格外躁动起来。
人开始站起来收拾行李,大包小包拎着背着奔下去。
我拿着行李,余沉沉走下车,在广阔的广场上,她长舒一口气,在广场的外面——那里正对着长江,呆立许久。像是在告别,转过身来便是迎接新的开始。
异样的眼光是无法避免的,当一个人异于常态的样式,总是会引起相当的关注和回头率,她并不以为意,即便是我都觉得很不好面对,仿佛在我们周围有一股子气浪一直阻挡着我们往前去。
余沉沉踏上阶梯,从我手里接过她少许的行李,从容的往女生公寓里走去,她不留意、不在乎他人的指指点点,好像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现在大梦初醒,又需要重新面对生活一样。
我收拾停当,室长说是今天利用下午的时间全寝室聚个餐,当然,前提是在他们把作业全部都补完之后。
“今儿不行。”
“嗯?今儿为什么不行?”室长胖胖的在床铺上扭动着身子,手抓着脑袋,显然,被拒绝令他感到意外。
本想着撒谎,转念一想,事实他们也都会发现的。
“余沉沉,她回来了。”
另外的几个室友,张锐愣了一下,好奇的氛围在这间狭窄的宿舍中间弥漫开来。
“什么?她不是出家了么!上学期放假之前大净慈寺还打出广告来着呢。”他好像注意到自己已经说得足够详细了,便住了嘴。
“现在又还俗了。”我平静的说道,想要对此做些解释,但众口难调,多说无益,只好罢了。
只有胖室长摆摆头,“年轻的时候能坚守爱情的人,也许会过得困难些,但总是所得多于失去,并且更容易有获得感和快乐。”哑然一笑度之。
对此我深以为意,陡然觉得好像一切又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