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脑门上的热汗似乎一下就冷却下来,原来十分害怕的拒绝,只不过是由热转凉而已,没有所谓的非答应不可,不怎么就不行。
转身坐到禅房门外的椅子上,伸伸手,“你坐嘛,其实,其实我们可以好好说说话的,你不用勉强我,我也不会强求与你。对谁都好。”
慢吞吞的往上走,那两步的石阶本是一步之遥,现却那样沉重,那么难走,要十分小心才行,否则只会爬上去,随即又会掉下来一样,满庭院的花香又变得没有味道,只傍晚时分的清新空气萦绕在鼻息之间。
坐到木质圈椅上,刚落座,压得木头条吱呀响,她修长的手指翻动经卷纸张,此时才看清楚经卷有些焦黄的纸张,跟平常的课本是不一样的,那是一本很厚的定转本,竖版的书,该是大净慈寺的藏书,且有年代感。心里想着既然她的话都说到那个地步,与其强求,令我们两个人都不适,不如随了她的意,只避开去留不谈而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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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经总共也就二百多字,你这竟然那么厚,恐怕不止吧。”
“嘿嘿~”嘴角终于重新冽出一个笑容来,“那是嘛,你猜对咯,就是不止,还有金刚经,楞严经,我看了还有法华经的,反正是监寺给我的,先叫我研读,也没说别的。”
“倒是好,原本以为出了学校就不用学习,没成想还是得看书,还是文言文,难度还不小嘞。”
“是嘛。”嘿嘿嘿的笑起来。“是的嘛,我也是没有想到。”
要是在以往,余沉沉脸上一挤出笑容来,我也会同样的感到欣慰,此时才发现笑容也是需要力量的,不论怎么样都笑不出来,即便是迎合着去笑也不能。
天逐渐就暗下来,仪真中间来看过我们几次,后面一次是叫余沉沉用餐,余沉沉摇摇头,同她讲自己不饿,她扫视一番,兀自出去。
直到寺院饭堂的声响平复下去——僧众们用完了晚饭。寺院里面的灯都亮起来,监寺静灵这时候走进来。
“阿弥陀佛,天色已晚,本寺多有不便,还请移步。”此即是下了逐客令,本来就是强忍着的情绪,面色上故作平静,实则心头已不知掀起多少层浪涛来。
“好咯,该走了,寺里都是比丘尼,不方便。”我听她把话讲完,话语更像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一般。
“明明不舍得,为何还是要分开?明明尘缘未了,为何还是要作遁入空门只选?”心头暗想,嘴上紧闭,不能说,也不可讲,不比数学题,不比考试卷,所有的一切都会有个来由和答案,余沉沉这一道题,似乎是无解的。
悻悻的出了山门,只不过这一次,跟随在我身后的不止是仪真,还有监寺静灵,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惊奇的发现监寺是那么的高大,不仅是身体外貌,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某种压制,我不明白,她们以何种方式令余沉沉如此笃定和决绝,或者即使余沉沉自己心头发愿,又是如何心甘的。
“你慢走,恕不远送。”临了只这一句话,余沉沉站在寺内没有出来,她是要送的,静灵讲了几句话,便止步在原地,不再往前走,在寺院灯火璀璨的地方,望着我,我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每一步都觉得十分沉重,颇有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之境,此番也才能体会个中滋味,却是那么的辛酸和悲苦。
常常回头,虽是没有一步三回头,却也是格外的频繁,似乎就是自己丢掉了某种东西,像要去捡回来,陡然发现自己已经回不去,真真是可以回头看,但无法往回走。
很想问问,监寺到底是同余沉沉讲了什么,或是施了什么法术,让余沉沉站在那儿,好比说:“我知道她想过来,她自己也想过来,旁边的人也知道这件事情,最终还是妥协在旁人的口舌之下。”
不知道为什么,一出山门,身上就直觉得发冷,特别是大净慈寺的山门关上之时,尤其更甚,浑然不知是心头泛冷,还是这晚风在欺负人。
沿着山门外的石阶往下走,山门里面小门亭里面亮着的光,稍微可以将地上照亮,微光闪烁,树影斑驳,细小的花瓣从山门靠下位置的树上散落下来,粉色的,也还有白色的,按理说现在是夏天季节,此处的花开得有些晚,直到现在才开始凋落,又能闻到花香,似乎是一出寺门,嗅觉又重新复活一样。
就在方才,监寺静灵还说:“寺里有规矩,她呀,算是半个佛家弟子了,像你们这层关系,还请自重,各方面都不好,好自为之啊。”
请自重,好自为之;几个字像是可以震天响的响器,声浪锤击着鼓膜,令人昏聩,虽不是很肯定,但可隐约的预料到此扇门往后不能轻易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