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狼与猪

轰然的枪响,打破了寂静的夜,随后就看到这支小型野猪群快速跑远,消失在视线之中,只能听到一阵惊恐的哼哼声传来。

山里对付野猪以惊扰赶跑为主,尤其碰到野猪群,不会轻易激怒它们。

野猪皮糙肉厚,成群结队的时候,基本没啥天敌,一贯横行霸道。

尤其这些家伙还老喜欢在树木山石上蹭痒痒,比如松树油子之类的,蹭到身上,就像是披了层铠甲似的,身上要是没点力气,就算拿了刀,也根本砍不破它的皮。

野猪凶猛,主要是头重脚轻,前粗后细,肌肉力量集中在前半身。

说占整个身体的百分之七十完全不夸张,皮糙肉厚的,发起狂来就跟小坦克似的,有体型较大的成年野猪发疯,碗口粗的树也能撞倒,人哪能抵挡?

有些地方还有一猪二熊三老虎的说法,这倒不是说野猪战斗力比老虎和熊还要强,而是说野猪对人、对庄稼作物的祸害劲儿更大。

尤其秋季,农历八九月前后。

这个时节玉米基本就长成了,含糖量高的嫩玉米是猴子和野猪的最爱。

猴子有多机灵就不多说了,野猪的鼻子也非常好使,和狗鼻子比不差分毫。几里地外就能嗅到玉米的甜味儿,趁着夜色就会下山来祸害。

野猪是一公配多母,一旦出动,往往就是携家带口的一大家子十多头,再加上它们不像猴子那样,偷偷掰两根玉米就溜走了,而是会像犁地一样在地里拱过去,长嘴就像是个大铲子,一晚上能将几亩地连吃带祸害的,糟蹋个干净。

所以秋收前,就算不防狼,野猪也要防的。

对山里的人家来说,这算很平常的事。

夏天收了麦,在打麦场守夜是防偷粮贼,秋收前则叫看青,是为了防野猪等山上的野物祸害庄稼,多少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大伙儿早就习惯了。

不过防野猪却不必像防狼一样大动干戈。

有时候猎枪都不需带。

主要是惊扰为主。

一般情况下,只需点了火把,拿着钢叉,大声呼喝几句,便可将它们惊走。

野猪的胆子不大,主动攻击性不强,受到惊扰后会主动离去。

当然……

也有例外的时候。

当野猪受到伤害,或者有小猪崽儿的时候,就要打起精神,万分注意了。

小主,

如若不然,激怒了它多半没好果子吃的。

被激怒的野猪狂暴起来,见到什么就会攻击什么,野狼见了都得绕道走,根本不敢招惹。

人就更别提了。

“没啥事了,往回走吧,前半夜里狼一般不来。”

陈凌说了句,抚摸了两下微微发烫的枪管,带头往打麦场走。

狼性狡诈,喜欢趁人后半夜睡熟了才偷偷进村。

要是让它们摸熟了情况,有的时候还能躲开狗,不知不觉的就把牲口抓走了。

虽说如此,但也有例外,不得不防。

于是三人就在打麦场外,架起火堆烤上鱼,就着猪头肉一边闲谈一边喝着小酒,没一会儿陈宝梁也凑了过来,这人除了有点爱说大话之外,其实还算可以。

别看整天瞪着一双老牛眼,生得厚嘴唇,光看面相就跟个二傻子似的,其实心眼儿也不少,早年就知道他堂兄弟陈宝栓是啥脾性,守着手艺这样好的老子,不知道把本事学好,实在浪费。

于是他就跟陈三桂学着做木匠活,这几年也能接到活计了,倒算是有声有色。

这人凑到跟前,陈泽给他倒了盅酒,他也不喝,而是先拿起来,洒在旁边土路上,说是敬给过路鬼喝的。

“好家伙,真没看出来啊,宝梁你还挺迷信。”

陈泽一阵咂舌。

他们三个是不信这个的,但夜里除了吃喝也没啥玩的,就撺掇着陈宝梁讲俩鬼故事。

于是四个人守着火堆,直到夜里两点多,还精神头十足,谈兴不减。

他们在听陈宝梁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都是从陈三桂处听来的。

这些年陈三桂四处去做木匠活,翻山越岭,经历的、听过的离奇事当真不少。

陈凌三人只有听得份儿。

有的故事讲出来,确实瘆人,再听着山里的狼叫,就有点脊背发凉,让人越听越精神,一点困意也没。

“不讲了,先缓缓,喝口茶水。”

陈宝梁说着转身去草棚子提了个水壶出来,每人倒上一杯后,就又敞开大衣,从怀里摸了几个红薯出来。

用棍子拢了拢火堆,把明火扒开,红薯埋进柴堆里去。

玉强和陈泽看得眼睛放光:“行啊宝梁,还藏了这么些红薯,咋不早拿出来。”

陈宝梁瞪着大眼珠子嘿嘿笑:“就等着喝完酒吃哩,热乎乎的,肚里舒服,咱们正好一人一个。”

其实酒喝得不多,主要是吃菜。

两条烤鱼味道不错,已经吃得只剩鱼刺了,听着山里阵阵狼嚎,酒是真没敢喝多少,四人喝到现在还有半瓶子。

“富贵,你家的门窗都是俺三叔给打的呗?”

“昂,咋了?”

“三叔收你多少钱?”

“没收钱啊。”

“三桂叔说他自个年纪大了,别的帮不了我,就帮着把门窗打了套新的。还说就我家那点活儿,不稀的收钱。我给他来着,死活不要。”

陈凌轻轻扒拉着火堆说道。

其实钱自然是给了的,不过陈三桂连喜子的学杂费都快被儿子儿媳妇掏干净了,就央求着陈凌别往外说,到过了年,再给他免费打一套新家具。

陈凌和王素素不落忍。

就帮他瞒了下来。

至于啥免费家具,家里也不缺钱,不至于去占一个老头儿便宜。

“这样啊。三叔做活儿确实快,俺们都当大生意的活计,他有时候都不当回事。”

陈宝梁点点头。

他说的其实不错,陈三桂以前真是这样。

所以在村里积攒了不少人情。

要不然就陈宝栓两口子那样的,早挨收拾了,平白无故,谁肯受那鸟气。

“怎么?想跟你三叔抢生意啊?”

陈泽的嘴快,且说话向来呛人,这时也把陈宝梁搞了个急赤白脸,赶紧摇着手解释:“没有没有,这话可不敢瞎说,三叔年纪大了,去不了远处,就给推过来好些活儿,不过吧,俺这手艺也没三叔的好,不知道收多少钱合适啊,才想问问富贵哩。”

这话说的陈凌三人都不信。

他们也知道,陈宝梁是太贪心了。

既想多赚点钱,又想像陈三桂那样,让人人念他的好,对他挑大拇指,能让十里八乡都来找,这以后半辈子都不缺活计了。

不过他们知道归知道,只是不点破而已。

自己又不找人家干活,还不兴人家做白日梦了?

“红薯好了,快来吃。”

说着话,红薯烤好了,陈宝梁从柴灰堆里扒拉出来后,一人分给一个。

拿在手里,轻轻把灰磕打下来,就露出一层金黄色的红薯瓤,咬上一口,又香又甜,热乎乎的吃进肚里,陈凌还有些意犹未尽。

今年田里只种了花生和黄豆。

想吃红薯,还得抽时间用溪水催生一些。

……

这时,陈宝栓出来撒了泡尿,见他们围着火堆吃起烤红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低声骂了句“吃吃吃,噎死你们”,就又回到草棚子呼呼大睡起来。

也没人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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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已过,几人还是没啥困意,烤红薯下肚后就准备点上火把,沿着村边的土路再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