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里像是被腌入味了,仿佛一种极具威力的污染,把她熏得猛坐起,要呕不呕的。孟宴臣见状,立刻靠了过来,帮她顺了两下背,又连忙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喂她。
半杯下去,冷水浸润口腔肺腑,才将那股不适感稍稍压了下去。
喝完后,凌云致身虚力软地靠在孟宴臣身上,熟悉的体温很快传导过来,熨帖着她。抬起眼,出现在半仰视线里的侧脸也是几日来最熟悉的角度,几乎是瞬间就将她的思绪扯回那些耳鬓厮磨的时刻。
每当他看过来的时候,那紧绷的、衔着汗的下颌便也跟着凑过来,或吻她的嘴,或贴她的脸,让他身上黏腻的汗水随着动作又一次将她淋湿。
纷至沓来的画面让凌云致陷入了鼓噪的热意里。
等回过神来,唇舌已经一片热意濡湿,她的胳膊不知何时环上了孟宴臣的脖子,仰起头,身体贴紧,本能地迎合他的深吻。
被压倒的时候,她又闻到了那些气味,漂浮在整个房间里,丝丝缕缕的,很淡,但却似乎能够穿透血肉,吸附在神经上,拽着她下坠、沉沦。
他的身体蓬勃激昂,她亦是,欢愉在引诱,意识在战栗,想要和他契合,紧密地、深入地、疯狂地。
只要闭上眼享受就可以了。
把一切都交给他。
脑海中有道声音如此说。
然而凌云致却撑开孟宴臣的肩膀,扭过脸,强行从燥意的吻里抽离。
这不对劲。
察觉到她的抵抗,孟宴臣追过来问她怎么了,“饿了?还是不舒服?想上厕所?”
这些天,他包揽了她的一切,将她围困在这个爱欲情笼里,与外界隔绝。
现在再回忆,油然而生一种窒息。
“……我要出门。”凌云致说。
再这样继续下去,她害怕自己会沉溺情欢之中,趁着此时意识清醒,她得出门去吹吹风,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我要出门。”
当微风轻轻地吹拂在脸上,凌云致立刻扯下口罩,近乎贪婪地呼吸着室外的新鲜空气。
流动起来的循环像是将一直黏附着意识的欢愉排出了体外,她马上就感觉到整个人由内而外地轻盈起来,轻快又干净。
孟宴臣扶着她来到小区里的一处小廊亭,镂空的设计使得阳光缕缕倾洒,又不至于太热。
只是坐下来把人抱到腿上时,他掂一掂,忽然皱起眉,又拢拢她的胳膊,说道:“瘦了。”
凌云致立刻瞪了过去。
四目相对,孟宴臣慢半拍反应过来,头马上一扭,心虚地避开了她谴责的视线,去看狗。看了一会儿,他回过头,“你是不是……生气了?”
凌云致正闭着眼睛思考,闻言冷笑,“不然呢?还要我谢谢你吗?”
回想这一个星期,孟宴臣自知理亏,“……对不起。”
一阵风吹来,他扯扯她头上的帽子遮挡。
虽然是九月份,但毕竟凌云致七八天没有外出,孟宴臣担心她骤然见风会受凉,因而给她穿的长袖连帽衫加长裤。
出门前,他帮她把头发拢好,帽子戴好,甚至还嫌不够,又抽了一只口罩给她挂耳朵上,即使遭了无数眼刀也不妥协,直把她捂得严严实实,这才下了楼。
透气完回去,晚饭还额外点了碗姜汤,预防到底。
可饶是如此,半夜,凌云致还是发起了热。
有些低烧,不算是大问题。然而她眉头紧皱,任凭孟宴臣怎么喊也不睁眼,怎么掰也不张嘴,喂不进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