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就在凌云致深情凝望的眼神里明白了,是的,只需要这样的一句表态。
就像刚刚,他听到她说出,“我想要你。我留下来,以后一起生活。”一样。
被爱人坚定选择的那个瞬间,心情震撼到根本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他选择了她,所以她也选择了他。
然而,在尽情的狂欢之前,还有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问题。
“……那、叔叔阿姨呢?”
孟宴臣的呼吸不自觉屏住,“如果你留在这里,你的爸爸妈妈,还有朋友亲人——”
全都不要了吗?
他听过凌云致讲她小时候的生活,尽管条件不是特别好,尽管并没有着重强调地去描述爸爸妈妈怎么怎么样,可是她那无数快乐的记忆碎片,依然让人能够想象,是很幸福的一家三口。
凌云致不是恋爱脑,不可能仅仅因为一时的感动,就在人生的天平上,放弃家人,选择一个曾给过她伤害的男人。
果不其然,这个问题问出去后,她陷入了沉默,明亮的眼神也微微黯淡。
也许她冷静下来后就会改变决定,孟宴臣想,但他不后悔开口。因为他们不处于同一个世界,没有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这是避无可避的问题。
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允许范围内,尽可能地拖延,直到临界的那一天。
良久,凌云致缓缓摇头,轻声道:“他们离婚了。”
短短五个字,却重若千钧。
孟宴臣下意识想问为什么,一家人不是很幸福吗?
但理智阻止了他。
凌云致也没有过多地展开解释,只说:“因为是在我工作之后离的婚,所以不存在抚养权争议。不久,他们也各自有了新的家庭,自那之后,就一直是我一个人生活。”
父母都有了新的家人,她站在中间,已经成了多余的那一个。
三十岁左右的小城市打工人,又不怎么爱交际。昔年的同学发小早就因生活天南海北,网络社交也不频繁,更有甚者,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名字都忘记,记忆都模糊。
只剩下同事。
可这个年纪,同事基本都结婚成家,聊天全是孩子婆婆老公,单身的她,仿佛一个情绪垃圾桶,吐槽和催婚矛盾地进行着。
回不回去,没什么两样。
从前之所以坚定地要回去,是因为不想让系统得逞。
当它用设定好的好,与原生的不好,让她二选一时,看似自愿,实则正好落入它的陷阱。
所以她必须回去。
就算真的回不去,只能留下,她也只会因为有利于自己而留下。
可谁不喜欢听好话呢?
尤其是因为爱而做出的偏向性选择。
凌云致眸光闪烁,“尽管在你看来可能只过去了一天时间,又或许认为我只是一时冲动,可对我来说,这是反复权衡了无数次的结果。最后的决定——”
她停顿了一下,说:“最后的决定,还是偏向你。”
孟宴臣再也忍不住了。
眼泪不停地从眼眶流出,动容和狂喜密密匝匝地汹涌爆发。
“真的吗?真的吗?”
凌云致没回答,只是看着他,然后抬手扣住他的后脑,缓缓抬起脸,贴向他。
她张开唇,主动去迎,主动去缠。
这是她最爱他时惯用的接吻动作,靠近的同时,也将他按向她。五指分开,伸进头发里,手背微微弓起,每一根手指都在用力。
她的吻技仍然不是很好,但是他很喜欢,那不知分寸的随意探寻,总是分外撩拨,让已经消退的满身热汗似乎有卷土重来的迹象。
但在那之前,凌云致轻喘着松开了他。
认认真真地注视着他,正面宣告,“我爱你。”
孟宴臣被砸懵了,眼泪汩汩流淌,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喷泉,除了流泪就是流泪,流不尽的眼泪。
“再说一遍,再说一遍……”他颤抖着,哭着吻她的唇角,不停地向她确认。
凌云致抚摸他湿漉漉的脸庞,回应,“我爱你,我爱你,想要你,想和你一起生活。”
“嗯,”他抽抽噎噎地应和道:“我也爱你,我也想要你,我们一起生活……”
付闻樱与孟怀瑾经常把一句话挂在耳边,家人是一辈子绑在一起的亲人。
他和她也要做家人,一辈子都绑在一起。
对了,还有。
孟宴臣动作一停,小心翼翼地问:“……那,这是原谅我了吗?”
“我没有原谅你,”凌云致脸扭过去,与他接吻,“我只是偏心,成全自己。就算再一次失败,我也有离开重来的勇气。”
明明刚刚还流着泪说偏向他,这会儿却改口说只是偏心成全自己。
但,恰恰是这样,才是她。
讨厌他,就不爱,就想离开;动摇了,目的也只是迁就她自己的心情。
真的也想过下药,但也被理智和底线压住。
孟宴臣终于相信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