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一日双喜将那包袱扔进粪车,因天黑看不清,并没有扔进粪桶,但与一桶秽物放在一起过了一夜,等第二日凌云彻酒醒后找到这包袱,包袱里的帕子都腌入味了。
这时又有人找他取走包袱,凌云彻知道每次冷宫里那位绣了帕子,自己要变卖前,总会有人把这些帕子拿去,不久后再送回来,但他懒得托人清洗,便直接将包袱递了上去。
当天,皇帝在养心殿中呕吐的消息传遍六宫。
皇后迅速带上众妃嫔前去照看,听说是什么劳什子手帕惹的祸,一看那帕子,臭不可闻,便让人一把火把帕子都烧了。
自从嬿婉到了花房,花房的管事太监欺负她是新来的,又年轻,总把些脏活累活甩给她。
花房嬷嬷看不过眼,有时也帮衬几句,甚至和管事太监吵起来,可嬿婉无缘无故被贬,正不知自己是不是得罪了谁,心中恐惧,只敢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多言,反而劝嬷嬷不要为她出头,免得也给嬷嬷惹上麻烦。
这一日正逢皇帝染病,养心殿来人,急急地要了许多香气大的花。冬日里,花多在暖阁培育,还得搬出来一盆盆修剪后才能送去。嬿婉干了一天活,还没吃上饭,刚刚直起腰来,管事太监又要她干别的活计。
她刚哀求两句让她先吃饭,那管事就瞪起眼睛要骂人。嬿婉含着泪正要屈服,突然听到一女子声音:“怎么,拿新来的扎筏子耍威风啊?”
嬿婉惊愕抬头,见到一名身材清瘦,大眼睛,戴着一副棉护膝的宫女。
那管事太监似乎对这宫女有些恐惧,赔笑道:“新来的笨手笨脚,我这正教训她呢。”
那宫女语带嘲讽:“公公自己前不久才给了别人不该给的东西,不过是招得快些,才免了罪,位子不知道坐不坐得稳呢,倒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那太监讷讷不敢多言。
那宫女朝嬿婉伸出手:“过来,先吃饭。”
嬿婉愣神,那宫女似乎有些不耐烦:“过来啊!”
嬿婉犹犹豫豫地跟着那宫女走了。
叶心回头道:“你自己把该干的干了,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欺负人,你知道我以前来往的是什么人,压死你一个区区花房管事,不是难事。”
管事太监在背后啐了一口:“你个病秧子,得意什么!”
嬿婉跟着那宫女,进了花房背后一个小花园。
这小花园冷僻,魏嬿婉之前从不知这花房后面还别有洞天。
那宫女让嬿婉进了房间,扔给她两个热腾腾的馒头,就要坐下。
魏嬿婉见她坐下时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连忙放下馒头过来扶她坐下。
又小心讨好道:“奴婢给您揉揉腿?”
那宫女道:“得了,吃你的饭吧,我这腿是老毛病,揉不揉的都一样。”
魏嬿婉纳罕,这宫女双腿有疾,怎么还能在宫里当差?且这当差的地方,如此偏僻。
她不好多问,只说:“姐姐为奴婢解围,奴婢万分感激。还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那宫女道:“我叫叶心。你也不用太感激,我就是听嬷嬷说了你的事,看不惯罢了。”
她竟是“心”字辈大宫女?
魏嬿婉之前在钟粹宫当差时,便知“心”字辈大宫女是潜邸时就伺候各位主子的,如今都是主子们的心腹,在各宫里管着一应宫人,如纯嫔娘娘身边的可心。
不知面前这位,为何会沦落到这个比花房还偏僻的地方当差?若说是和自己一般被驱逐,那管事太监为什么好像很怕她?
魏嬿婉正疑惑间,听到自己肚子咕咕地叫起来。
她脸一红,抓起馒头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