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春时眼眸沁着盈盈笑意,见俞逖三两句话就让他们俯首帖耳,便也默默将这些话术记在心里,随即又招呼起温和颐楼太太洪青黛等人近身,顺着俞逖插茱萸的方向将自己手中的茱萸枝也插上去。
“好歹来了一遭,也算登高了,总不能无功而返,白白浪费重阳。”祝春时插上后侧身,让楼太太等人上前。
洪青黛拉着张秀秀跟在后面,经过半晌的调整休息,秀秀的脸色好了许多,半点不见方才的惨白,祝春时盯着她仔细打量了片刻,见她身体并无什么毛病,插完茱萸后还看过来笑着点了点头,便就将心中的那点担心忧虑打消了。
众人争相插完茱萸,宴会也就到了尾声,祝春时看了眼泻露圆荷,二人会意地去不远处马车里取来早早准备好的东西送上。
“之前县衙里事情忙,虽说大多见过诸位太太,但来去匆匆并未说上几句话,今日才算是正式见了。”祝春时站立在茱萸前,她身后的遍地翠色的枝桠,以及一望而无边际的天空,距离她几步之远的是含笑看着她的俞逖。
“迟了这许多日原是我的疏漏,也幸得诸位不怪罪,今日还肯赏脸,所幸往后咱们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倒不拘在一时半刻。”
众人皆以何举人之妻罗太太和楼太太二人为首,罗太太先是其女因祝春时夫妻受罪归家,今日又是其夫吃了哑巴亏,因此扯了扯嘴角,身形未动,只嘴上称着不敢。
楼太太乃是在场众人中和祝春时相处最久也是最为熟悉的人,见罗氏言行小气鄙陋,心中不屑的同时,又多了三分警醒,笑着恭维道:“夫人说的哪里话,今日原是我们的荣幸才对,日后还要夫人多多看顾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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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春时目光从她们身上扫过,尤在罗太太身上多停留了几息,随即才道:“我年纪小,又初来乍到,日后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担不得太太这句话,大家互相勉励才是。”
楼太太原本还心内忐忑了下,继而连忙点头,她身后的吴太太等人也一一附和。
罗氏却冷不丁的嗤了声,朝着楼氏等人翻了个白眼,好歹她还记着场合,且姜太太偷偷扯了一把,才让她不至于太过张扬。
祝春时暗暗记下此事,并不打算坏了今日的宴会,因此不欲多加计较,只是随后又和姜太太黄太太等人略说了几句话,连带着素日不算和睦的吴太太都打了招呼,有意无意的略过罗氏,见着对方脸色越发难看后,才轻哼一声心情舒畅的走到俞逖身边,携手离开。
回去后她领着泻露圆荷等人将今日的宴会好好盘算了一番,又有俞逖在旁时不时插话夸赞,直把人说得上天上有地下无的,连带着重阳节宴各处布置都翻来覆去夸了好几声,祝春时自打设宴以来紧绷的情绪才算彻底落下。
随后几日,县衙陆陆续续收到了各家太太送来的帖子,不是邀着一起逛街就是小聚,祝春时初时新鲜,又为人脉的缘故,挑着几家去赴了宴。宴上倒也顺利,只是因着年岁相差许多,各家太太无一不是埋怨丈夫花心纳妾,再不然就是儿女的亲事亦或者子孙读书等等,祝春时是既尴尬又无奈,所以两三次之后也就对送上门来的帖子不再上心了,只吩咐泻露多多注意,若有重要的事再来禀告。
也是因此,俞逖忙着秋粮徭役等事抽不开身的时候,祝春时已然在后院懒散休息了好几日,不是盯着春容绿浓读书写字,就是和双燕剪纸打络子。
“姑娘。”这日午间天气凉爽,祝春时便搬了木榻在廊下,不远处是从酒楼里请来的说书女先生,正慷慨陈词的讲着最新的话本故事,春容等人也听得入迷,直到泻露近前来才反应过来。
“洪大夫让人传了信过来,说书院里有个叫阿杏的姑娘打算退学回家去了。”
祝春时从女先生的故事里回神,陡然听见这话,反应了下,“阿杏?”她先是愣住,继而想起来什么,微微皱了眉,“可有说原因吗?”
泻露摇头,“没有,洪大夫说阿杏已经有两三日的工夫没来书院了,今早她家的弟弟跑来在门口叫住了学生,说家中交不起束修,他姐姐不能读书了,说完就走了。”
祝春时从榻上起身,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去,找书院里的人问问阿杏她家住在哪里。”
泻露原本不以为意,但见祝春时的态度不同,便也立时上心起来,低声应了急忙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