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寒然后岁凋(三)

这在他张家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不用说张延龄,就连他张鹤龄如果脾气上来了,也是要打死一两个人才能稍微平息一些。

二人都是暴虐的性子,这个性子也不知道是怎样出现的,他们的父亲没有,他们的长姐也没有,似乎只有他们兄弟二人有这种性子。

而张鹤龄也没有半分想要忍耐的心思,他那股火气冲上脑门顶之后,直接拿过桌子边上,被张延龄放在一边的鞭子,毫无犹豫,啪!一声,狠狠抽在张延龄背上,一道血痕直接出现,鲜血哗哗流淌,瞬时间染红了衣背。

“啊!!!张鹤龄,你疯了!打我!”

“我叫家里下人,为什么他们没有来?”

“我正教训着呢,你瞎眼了吗?”

“那你就是讨打!”

张鹤龄举起鞭子便要再打。

四周众人,包括两兄弟的妻妾子女都惊惶的冲上前来,也不敢拦着家里大爷,只能充当挡箭牌,挡在二爷身前。

这亦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是这个家活命的法则。

二爷挨了兄长的打,怒气只会发在其他人身上。

谁这个时候没有护着,谁待会儿就是被发泄的对象。

所以说,虽然衣食住行比外面人要好上许多,但实际上都是挣命的可怜人。

“你们谁都别拦着!我看他能打死我吗?”

张鹤龄毫不犹豫就是一鞭子抽过去,用了狠力气,最边上一样貌清秀的小厮倒了血霉,直接被鞭梢打中了脸颊,半边脸皮子都被抽开了花,一下子变得狰狞极了。

“你打他作什么!”张延龄一下子急眼了,就要跳出来,去抓鞭子。

“大觉寺的事情重要?还是你小厮重要?”张鹤龄终究是要比其弟弟多几分理智,打了两下,也没打死人,把鞭子一扔,恢复为冷漠模样“福根,富贵,去把仓库里字画珍宝备上三份,送往少卿黄伟忠,礼部侍郎王琦,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何慎言,就说我张鹤龄要过寿,请他们三位老友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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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便是向着书房而去。

步伐行至中途,张鹤龄突然顿住,看似十分平静的回过头来,用极为冰冷的语气又道“我待会儿来取茶,若还有一人,在这客厅之内,赏十鞭!本老爷亲自来打!你张延龄也不例外!”

顿时整个客厅之内的所有人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逃也似的飞奔起来,那些个妻妾女子,个个如同鹌鹑一样,直接缩入了自己房间之中,不出来。

张延龄望着自己兄长远去,口中尤不服气,仍嘴硬两句“你们就不该拦着,我看他是不是敢把我打死!”

说着他站起来,又叹息着,把那护在自己前面,现在破了相的清秀小厮,一把给扶了起来。

“你拦着作什么呢?你看这脸,真叫爷好生心疼,这破了相貌,叫爷该怎生是好呢?”

“爷,这是小的该做的事情。”

这原本清秀,现在一说话都显出几分狰狞的小厮,连眼泪都没来得及掉落,紧接着便听见张延龄吐出一句叫他浑身发冷,偏体生寒的话来。

“既然破了相,就在给爷作最后的贡献吧。”

“您这话......”

“元宝,去把他腿脚各锯掉一只,甩到迎春坊去,看能不能挣到银子,郎中就不必叫了,死便死了,就这样吧!”

那小厮尖利嚎叫起来“爷!爷!您说过的!您说过,我是不一样......”

“我的话,你也当真,把他嘴堵上。”看着嘴被堵上,而呜呜乱叫的小厮,暴虐的情绪得到一丝释放,张延龄终于笑了出来,十分猖狂对着便道“本来也就打算玩玩而已,玩的腻了,就丢去绿柳巷子买了,谁叫你破了相呢?”

地上拖出一道冗长的痕迹,到了最后,是一些斑驳的血迹,那小厮心中的恨,叫他拖在地上,直接就把脚脖子给磨破了,却一点儿用也没有。

而整个张家,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