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可惜了,这么一个人了年纪这般大不说,还是个高僧,居然也免不了牢狱之灾呀。”
“谁说不是呢?锦衣卫的诏狱大牢可不是好相与的地方,在那里趟过一遭,也不知道那老和尚还能剩有几条命在。这世道真是越来越难以讲清楚喽!”
锦衣卫?诏狱?
两个关键性词汇一下子将张鹤龄目光勾引了过去。
因为本能的怀疑让他看了一下到底是谁人说这样的一番话。
到底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不经意之间的讨论?
可紧接着他立刻放下了这份怀疑,因为说这种话的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虽然没见过,但衣着锦绣,腰缠玉佩,仿效古人佩戴着一柄礼剑,不必怀疑,这竟然是某一家族出身的子弟。
而且他张鹤龄能够肯定,这必然是儒学家学渊源都颇深的家族出身。
普通人没那么大本事,穿的这么华贵来骗他张鹤龄,锦衣卫则不会有礼剑,这种细节上的标志。
至于那些儒学家族们,想到这张鹤龄自己都嗤笑了自己一声,那些人心黑着呢,想让他们自揭其短,下辈子都不可能。
有了这样的判断,张鹤龄轻轻敲了马车的木缘,车速立刻慢了下来。
他伸出头去,直接问询道“两位小兄弟?你们谈论的,可是大觉寺的那件事情?”
两个小年轻回首望了过来,满脸都是警惕之色。
可手却不是向腰里宝剑,而是往怀里摸去。
这个动作就暴露了很多问题,张鹤龄更加笃信自己的判断。
因为他年轻的时候喜欢做这个动作,一旦有陌生人靠近,自己总会去套来自姐夫的金牌,或者来自姐姐的玉佩,好叫让对方先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是何人?为何偷听我等之间闲聊?此是为无礼也!你可知我是谁?”
“后生,莫要紧张,你无非也就是几家儒门世家的后人而已,不是梁氏,就是毛氏,再要不就是打南边来的赵氏,老夫眼睛还没瞎,能够看的出来。”
眼前两小伙子,再听到打南边来的赵氏这几个字之后,立时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好似被猜中了什么。
疑惑间双手作揖,行了一个端方四正的儒生之礼,问道。
“敢问老前辈尊姓大名?”
“老夫姓张,左不过这附近一户员外郎而已,过些闲散日子,信些佛,为家里人也拜过菩萨,那慧空大师,也曾为我开解过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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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轻一听到员外郎这几个字之后,眼睛下意识朝左右望了望。
旁边那伙伴倒是反应快,立时把边上的人袖口一拽,以为旁若无人的朝着他轻微摇了摇头。
张鹤龄分明就看见,两人戒备与警惕的态度更为强烈了。
倒是不傻,虽然未必猜出自己身份,但通过这一片街坊,许是猜测出自己身份的不凡。
那种戒备模样,倒是和许多年轻气盛的举子,初次接触自己时一般无二。
可惜,自己太了解这帮子货色了,稍微花销些东西,就能够叫他们堕落的一干二净。
“张员外,不知找上小子二人,所为何事?”
“老夫想要知道,你两位小子,方才提及的锦衣卫,诏狱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大觉寺的慧空师傅,被关入的是大理寺监牢吗?怎么与锦衣卫扯上关系了?”
“我二人知道的也不甚清楚,方才只是同伴之间闲谈国家事而已,当不得真,也作不得数,请恕学生无状,只是先生教授的课业还未完成,不便久留,告辞则个。”
张鹤龄暗自撇了撇嘴,这要不是高官子弟,他就去吃屎,娘的,说话模样 除了不够老辣之外,简直就是官模子雕出来的。
他大手一摆,从怀里掏出来一沓百两的银票。
“老夫实在是想要知道,慧空师傅的情况,老夫蒙大师开解,必须感念其恩才行,这样,老夫买几个问题,你只需回答,一个问题,算尔百两银的银票,如何?”
话音刚落,其中一傻气些的,直接跳起脚来“我道你这老先生是个什么人呢,竟想污浊清清白白的......”
旁边的感觉抓了他袖子一把,拱了拱手却道
“老先生,只是看在您年纪大,许是认识家里长辈,这才同意,否则晚辈读圣贤书,是万万不敢违背家学的。”
张鹤龄笑了笑,心中暗自感叹。
眼前这小子啊,以后不是三品大员,他这双招子,就可以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