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宗禄上前诊断后并没有说些什么，反倒是先和周围的老医师们交流起来。季颜也沉下心来看着，听着。交流十分必要，这几位老人给姜老太爷诊治更久，更了解伤患的情况，而且不容易忽视一些不明显的因素。

季颜听着他们的谈论。才知姜老太爷的膻中、鸠尾、中级、心俞等八个穴位中都被打入锁骨钉，季颜握紧拳头，曾经自己被人偷袭打入锁骨钉的经历还历历在目。那种歹毒暗器，遇血就会生长，长出倒刺缠住骨骼，非敲碎骨头而无法取出！中过一枚，便已觉得痛不欲生，法家人何其残忍，居然给一个老人使用八枚！

每一根钉子都打在身体大穴！

季颜一边听，一边缓缓凑近，从几人的缝隙中窥探了一眼传闻中的姜老太爷。

这是一个十分清瘦的老人，因为失血过多，皮肤呈现出不祥的灰白色。也许是被剧痛折磨，两只眼窝都严重凹陷。老人花白的发髻略有些散了，却不凌乱，气若游丝，若有若无。可即便是昏迷之中，依然流露出不俗的气度。

这样威严面相的一个老人，在家族里却深受子孙晚辈的爱戴。

季颜心中默默认为，姜老太爷平日里定是一位不苟言笑，待晚辈严苛且又宽厚的人。

老人们说到，姜老太爷刚被接回来时，就已经昏迷不醒。他们发现他不仅中了锁骨钉，身上还遭遇过重刑，生机微薄，无法承受马上碎骨取钉。他们只能用尽全力，一边为姜老太爷续命养生，一边施药减缓锁骨钉的生长。

但随着时日推移，锁骨钉已然还是生长并包缠住了心肺大脉，以及五脏六腑。

每一分每一秒，姜老太爷的心肺脏腑都有被继续生长的锁骨钉的倒刺刺穿的危险。

说完姜老太爷的情况，几个老人继续对万掌柜小声探讨理论上比较可行的取钉之法。

老太爷生命垂危，不可一次性取钉，几个老人考虑分次取钉。可问题还是会有，每一次碎骨取出钉子后，只能等到伤养好才好进行下一次，由于养伤拖延时间过长，锁骨钉一直在生长，又会增加后面的风险。

他们还把八枚钉子从易到难排了个序。

如果先取比较容易的钉子，后面的钉子会变得难上加难；

若是先取困难的钉子，姜老太爷的身体恐怕扛不住，直接一命呜呼！

老人们面临的问题几乎无解。

万宗禄从始至终都在沉默着听，没有吐露自己的想法。

终于，有一位老者没忍住，开口问道：“万掌柜，您的医道比我们几个老朽加起来都要高深，您觉得这八枚钉子，如何取才更好？”

万掌柜沉吟不语。几个老人急的不行。

他便忽然转身，对季颜开口问道：“姜绍文......如果你真叫这个名字，你有什么看法？”

季颜愣了一下。旁边几个老者目光纷纷扫过来，他们原本都没怎么留意季颜，或者只把他当成是万掌柜的跟随药童，万掌柜这一问激起千层浪，姜绍文这三个字，现在谁还不熟悉！

“姜绍文？姜家人？”

“他竟然是姜绍文？”

“......他回来做什么？”

几个老人互相看了看，碎碎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