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不会回想起他们也曾经是最好的师兄妹?
老头为她修复经脉,断骨重生,用了最好的药材灵草,醒来后他气得跳脚:“你若是不要自己这条贱命,你就不要死在我家门口污了我的水!三天两头伤痕累累来找我是几个意思?”
乌姀知道他嘴硬心软,笑嘻嘻撒娇着掀过这一页,傻笑着给老头展示自己终于找到的凤尾草。
可当她恢复了行走能力,迫不及待回到宗门,兴致冲冲地要去把凤尾草送给师兄的时候,迎接她的是娘亲的一巴掌。
她的脸被扇得偏向一边,鲜血溢出嘴角,脑袋嗡嗡作响,通红脸颊火辣辣的一片。
“你为什么突然回去!害得阿月担心你,也跟你离去,才会被元婴期妖兽击中?”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任性!做事从来不顾后果?”
大师兄半拥在榻上虚弱不已的乌卿月,整整三日不眠不休的真气温养,让她的伤势好了大半。
赶回来的三师兄眉头紧锁,不解地打量着她,似乎昔日乖巧活泼的小女孩,为何如今成长成了这副他不认识的模样。
“乌姀,你让我很失望。”
空绝真君眉梢染上寒意和心痛,心痛为乌卿月,寒意为她。
“去悔过峰面壁三日吧。”
悔过峰,只有杀过人,犯下重罪的囚犯才会被关进去,常年寒冷得磨人,而她旧伤未愈。
路过坐着轮椅的二师兄,乌姀把小心翼翼存放在芥子空间的凤尾草递给他,“二师兄,这是……”
话音仍悬在舌尖,凤尾草被夺了过去,她欲说出口的话语硬生生凝滞住了。
“你就为了这个破东西,害了阿月?乌姀啊乌姀,你让我该说你什么好?”
素白指尖揉碎了活力莹莹的凤尾草。
乌姀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似乎无形之中有什么东西也如同这凤尾草被碾碎,爆裂出琼浆。
“来路不明的东西,我不会要。”
来路不明?
可是师兄,你好像忘记了,你也曾经吃过不少来历不明的东西,也因此而中过毒,虽然病体禁不起折腾,你还是笑脸盈盈地吃下去了。
领她去悔过峰的弟子到了,她低声,“有劳师兄。”
“师妹得罪。”弟子敛眸。
手腕和脚腕被扣上缚灵锁,乌姀散着三千青丝,神情麻木,空绝真君的亲传弟子,当着众弟子的面被带进了悔过峰。
进来时,万鬼哭嚎。
悔过峰常年穷冬,地上厚厚的一层积雪,刺骨生寒,乌姀挺直着腰杆,跪得端正。
她不知道师尊是否还记得,她的膝盖在她十岁的时候早就伤了,他被歹人算计险些走火入魔,她压下惧意,抱着红眼发狂的师尊干嚎,双腿被硬生生打断都不曾松开。
他被她的哭声唤回理智,她的膝盖却落下了病根,一到冬天就疼。
也许他知道,可为了给自己的小弟子讨个公道,还是送她进来了。
乌姀冻得瑟瑟发抖,面色铁青,不知道晕过去几回,可一清醒,她就会再次跪直,如此以往,不知凡几。
连周围的那些囚犯都看不过眼了,出声劝诫,“那些看门狗不会进来的,你跪再好也没用。”
乌姀背覆霜雪,羽睫一层薄雪,像是雪地里的木头人,一动未动。
悔过峰……她要自己清醒,自己因何要悔过。
只有痛,才能清醒。
夜半,霜人兀自垂思,地上歪七扭八地躺着熟睡的囚犯,以天地为被地为床,直到黎明乍晓,第一缕阳光破出云层,照向大道。
霜雪微融,她终于悟了!
乌姀终于懂了,修仙大道,凡事有因果。
她食了师尊师兄师姐们对她好,爹娘养育之恩的因,若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就得承受如今的恶果。
她终于懂了。
灵台一片清明,似乎有无形的丝线连接着她和天道,灵气铺天盖地朝她而来,僵硬和疲惫一扫而空——
她即将迈入元婴了!
不过如今显然不是引天雷,伐经洗髓的好时机,她压下激动雀跃的心,不再吸收灵力。
囚犯们见她在雪地里以手为笔写着字,不禁好奇发问,“你写什么呢?”
“天枢草,玲珑海纱衣,天命锁,琉璃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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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抬也未抬,“因果债。”
偿还因果,她才能找回自己的道。
出去后的乌姀,似乎无形之中变了一个人,又好像没变。
她依旧对师尊同门们笑靥如花,甚至更加殷切,偶尔也会对他们撒撒娇,无论收到回应与否,正如一往。
虽然这十年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历练做任务,可一回来她就是温柔贴心的小师妹,乖女儿。
成天地往各处府邸送来自天南地北的珍稀昂贵物什,就是再也没有她亲手做的笨拙丑陋的便宜货了。
若是他们拆开来瞧,或是有心一二,就会发现,那是他们从小到大给乌姀送的礼物。
乌姀对他们嘘寒问暖,事事体贴,清楚记得每一个人的喜好习惯,送上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