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域籍在身还知法犯法,跟我回西域府复命吧。”绯绝颜拿出缚灵索。
蛤蟆吓得哆嗦:“我,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您大人大量放过我吧,我其实也没害过人,就是晚上出来等艳遇的时候吓唬过人。也不是什么大错吧。”
“你也吓坏不少人了,错不错是你说了算的吗?”绯绝颜不冷不淡抛出一句。
“不不不,不是。我反正伤成这样了,也不能翻出什么风浪了,您高抬贵手把,何必浪费法力大老远带我回西域府呢。”蛤蟆怪继续求饶。
绯绝颜叹气,这蛤蟆说到点上了,本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居然是这么个……这么个怨妇。现世如今分东域、南域、西域、北域。东域与神界亲厚受重视,南域物产丰富,北域繁华富庶,西域地广景奇,与现世凡人口中的西域不同,范围更广,既有城市也有沙漠荒原。佐老本名巽天佐,是上古的名将,战功赫赫,但年纪不小了。神界命他管理西域,有人说是变相养老。西方上古时期就与虚无界相连是险要之地,虽然沧海桑田,虚无界煞气远不如上古危险,但其临虚无界边境仍然时常有异动,这是佐老把绯绝颜安排在这的原因之一。以绯绝颜的能力,多年无大事。但绯绝颜答应在边区,除了佐老的意思,再就是绯绝颜不喜欢出入西域府,看不惯那些或迂腐或世故或阴险的神官。所以,绯绝颜对于极端凶残分子,就地格杀;中等的就废其源力,留一口气放逐荒地自生自灭;小打小闹的没闹人命的就放了,定期跟佐老说一声把记录改了就成,不必回西域府复命,佐老对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她嘴上说要回去复命,其实心里就在等蛤蟆怪的一句保证,如今正好顺水推舟。绯绝颜收紧羽链,加速蛤蟆怪灵力的消散,蛤蟆怪逐渐恢复成现世普通蛤蟆的大小。
绯绝颜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如今你这副样子才让人放心。重新来过吧。你中过我的羽镖,我再找你易如反掌。人心难测海水难量,好自为之。”说完收了羽链。
小蛤蟆鼓了鼓起,不知懂没懂,跳着没影了。
没费什么力气,倒让人心烦,绯绝颜的发丝被风轻挽如龙游动,夜色中她的身影明暗斑驳。有些饿,用膳之后再回去吧,遁形离去。
绯绝颜没注意到远处的角落,有影浮动。
一群身着黑色西装的神官凌空瞬影出现,浮动的影子立刻消失了。
为首的神官长身玉立,整齐的短发梳着现世男子寻常的发式,笔挺西装更衬托了他颀长挺拔的身姿。俯身查看了地上的留下的毒液,又看了看四周被破坏的情形,如长剑一般的浓眉微微紧蹙。
其他神官拿着手机和平板,拍照、扫描,记录着什么。不多时,取证的一个神官过来汇报:“宗政神使,您看,这里的确发生过打斗,不过现场没有人类受害的痕迹。从现场破坏程度看,应该只是个一般程度的罪犯,从毒液成分分析是两栖无尾目动物。”
宗政神使看了看凌晨雾蒙蒙的天说:“骐风,目前为止可有关于此地的刑捕记录。”
骐风低头查了查,立刻说:“没有,只有些许痕迹信息,既没有批捕记录,也没有抓捕犯人引渡回府的记录。”
宗政神使眉头更紧:“这已经是近期第七十六次发生这样的事,究竟是何人所为,一定要查清楚。”
众神官齐声:“是!”
而后,凌空瞬影,宗政神使带领众神官回到西域府。
骐风小心翼翼看着,坐在堆满文件办公桌后的宗政礼司,要说这位出身不高,听说是佐老从轮回道捡回来的,非人非魔非妖的存在。宗政礼司算是佐老的关门弟子,修为、能力不用说,要不然佐老也不会经常巡游把西域府的大事放心交给他。只是,为人太过刻板,墨守成规。是因为出身查捕司又掌管典判司的缘故吗,宗政礼司对于现世的管理从来都井井有条,决不允许有例外。但近年来,常有在籍的异类消失、异变而无调查和刑捕记录的情况。骐风觉得,只要现世还维持基本秩序,没出大乱子,就放手不管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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骐风忍不住开了口:“跑那么远,大家也挺累的哈。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凡人没有异动,在籍的那些可能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或者是闹事之前就被人替天行道了呢。”
宗政礼司细细地看手上刚搜集的资料,修长的手指来回检索,没抬眼看他:“替天行道?那还要我们干什么?在籍者凭空失踪或者变异很可能是有更凶残的妖物在狩猎,一旦事态不可控制,别说你我,佐老都没办法交代。”
骐风并不认同:“如果有更大的妖物,人类应该首当其冲受害啊,可是凡务司没有人类的报告,可见只是我们小题大做了。”
宗政礼司忽然被现场勘查照片上发现了一抹蓝色,对照着,拿出封存的证物细看。封存袋中是一丝青蓝色的毛,应该是从完整羽毛上掉落下来的。他忽然想起之前勘查的案子中似乎也有这样的东西,立刻起身去档案室查找。骐风觉得宗政礼司可能查到什么了,慌忙跟上去。档案室封存的资料中,有一张照片拍到一支带着这种青蓝色羽毛的银镖,羽毛轻盈明艳,银镖纤细而锋利。
骐风在一边比来比去,说:“颜色一样,应该是同一种武器。”
宗政礼司用带着黑色手套的手点了点照片,若有所思的说:“看来你也不是无迹可寻。”忽然恍惚了一下,眼前尸横遍野,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上都无一例外地残留着深刺地青羽银镖,青色羽毛被鲜血染得斑驳……忽然青蓝色的羽裙在他眼前蹁跹……他的心忽然像被刺了一下,痛楚深入骨髓像把他带入深渊。宗政礼司用手按了按胸口,他自己居然也与她有渊源吗?当年他在轮回道游荡得太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有悔有恨,可是时间太久,加上轮回道的折磨,他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了,偶尔有些碎片,却想不起因果。如果这青色羽镖的主人那么久以前就已经危害人间,那么他更有必要把她揪出来。
白宇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里,绯绝颜优雅地切开牛排,配上顶级红酒,细细品味人间烟火。神凤族其实并不需要进食,要进也是仙风玉露之类的。绯绝颜在遇见佐老之前也不需要,但作为忠诚的证明,绯绝颜把自己身为青鸾的灵羽交给佐老,此后就需要定期额外补充体力。莲仲看见她杯子空了,另拿给她一杯黑色的饮料,撤走了空酒杯。
绯绝颜看着乌漆嘛黑的水,素指弹了一下玻璃杯,有些不悦:“又要喝这个吗?”想起上次差点吐出来,她就心有余悸。
莲仲有些无奈地说:“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的伤留下后遗症,还把灵羽送人了。不喝,你一天八顿饭也不见得撑得住。”
绯绝颜打量着莲仲,作为白宇酒店的主人,大多数时间都泡在餐厅研究凡人的食物和饮料,当然也顺便研究绯绝颜的药。一袭白色的衬衫没有多余的装饰,却勾勒了男性简洁的线条,他腰间的黑色围裙倒让人觉得更有韵味了。
莲仲是绯绝颜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陪她偷过族长的凤冠,涂鸦过阿姐的霓虹流光裙。绯绝颜是族中最小的,又是在凤凰山的青霞中诞生,自小备受宠爱,闯了祸,受罚的都是莲仲。后来再大些,二人分别拜师修行,绯绝颜成为西方神母座下弟子,听说莲仲竟然是佐老的弟子。所以在绯绝颜重伤的时候,莲仲跪求佐老才让她得救。不过作为交换,绯绝颜交出灵羽成为西域神佐老的契约神使。她始终觉得,莲仲应该也和佐老交换了什么,但怎么追问他们都不肯说。绯绝颜猜想,莲仲放弃继续修行,在凡间游荡大概是交换条件的一部分。
而关于自己怎么受的伤,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莲仲说他不知详情,佐老说是交换条件的一部分,也不能相告。
无所谓了,绯绝颜这些年吃了莲仲不少的药,理亏,喝了便是。莲仲满意地点点头,又地给她一碟彤果蜜饯。绯绝颜惊讶了:“你真的成功了?这彤果在现世也能结果了吗?”捻起一颗放进口中,浓郁的香甜,是从前挚爱的味道。
莲仲故作镇定地擦杯子,语气中却带着得意:“你以为我躲在这里,是为清闲吗,我每天都有认真的研究实验。耗时三百年,彤果树总算开花结果了。”说到开花结果,他忽然有些失落,缓缓抬起头看了看眼前单手托腮,品尝彤果的明艳绝尘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