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出戏听完的时候,已经快要夕阳西下了,在血一样的余晖中,戏台上的先生们为两位忠实的看客行礼,听了一天也知道这是最后的结束时刻的林年也站了起来为这些艺术家鞠了一躬,一旁的李获月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戏台上的装饰被搬走拆掉,连带着那些演出了一整天的戏子离开内院。
两人重新坐在桌上,茶壶中的茶水在不知添了多少次后终于干涸,茶具中还留有微凉的水痕,装点心的盘子里也只剩下被夕阳照红的面屑。
“感觉怎么样。”李获月问。
“好听,但不大听得懂,要想听懂得研究,或者常听。”林年说。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林年陷入了沉默,左手扶着木栏,看着空荡荡的戏台不语。
“如果你的答案是拒绝,也无妨。”李获月平淡地说。
“不是拒不拒绝的问题。”林年扭头对她说,“是今天我根本就不该留在这里。”
“所以是拒绝了。”李获月凝望着林年的瞳眸,在没有点燃黄金瞳的情况下,这样的对视让林年觉得这个女人有些陌生,那双褐色却比黑色还要深沉的眸子,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什么理由。”
“你的理由。”
“很难说。”
“是很难说还是不想说,亦或者不能说。”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林年左手捏拳轻轻靠在嘴边,侧头看着被夕阳照成一片红的池塘和柳树,“有什么意义吗?我不谈你的成功可能性,就算你做到了你想做的事情,现在的情况和以后的情况会发生什么改变吗?从这里走到那里,总是为了什么才走这一段路,更何况这条路上究竟存在着什么,你是清楚的。”
林年说完后默然了数秒,望着孤寂的内院说,“我需要一个理由。”
“硬要说理由的话,那大概是方向吧。”李获月开口了,“我们一直以来都走错路了,自然需要有人站出来,把道路重新铺回正轨。”
“确定正统方向的人应该是那几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宗长’。”林年说,“我以为你会很尊敬他们,以之马首是瞻。”
“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也以为你会很尊敬你的校董,以之唯命是从。”李获月回答。
“......”林年点头。
“宗长们趋之若鹜的方向是什么,能让你如此厌恶,不惜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就我看来,正统的方针似乎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改变,也从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如果真的在预谋什么很糟糕的事情,那么秘党理应知晓并且防备,但就我这里没有得到任何的风声,正统百年如一日都只是在...稳步发展?”
林年忽然发现自己找不到什么好的词语来形容正统长久以来的趋势,他们从不争夺霸权,也不为屠龙的使命献出热血,他们对金融和土地浅尝即止,只维持最小的需求量,欧洲的混血种们曾经都警惕着东方盘踞的各个宗族联合体埋藏的野心,但到头来,那只沉睡的巨龙似乎真的睡过去了,偶尔翻个身让所有人知道他没有死去。
“......”林年微微皱眉,他发现自己可能真的从没有真正了解过正统。
见到林年的思考,李获月缓缓说道,“人生不过三万天,借副皮囊已,生命无永恒,时间一到,该老的老,该走的走,临了空空,没你也没我,无一物带走。”
林年顿了一下,低头见到茶具上那水痕涟漪倒影的李获月的垂眸。
“听说过酸碱体质理论吗?”她问。
“没有。”林年摇头,然后等待下文。
“那是一个简单的概念:体质偏酸会生病,纠正酸性、酸碱平衡就能治愈疾病,回复健康。”
“听起来很扯。”
“你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