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上播放完了机房的这一段黑白视频,自动开始继续跳转到下一个视频,正好就是之前播放过的索马里海盗屠杀的一段。所有的视频都是排列好了的,如果没有人按下暂停就会按着视频列表排列的顺序一直播放下去。
在一段又一段视频接连的播放中,安德鲁终于从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步走向了高台之下的正中央,他背对着不断播放着血腥视频的大屏幕,看向旁听席以及陪审团缓缓地说:“我有话想说。”
“现在的确是你们的发言环节。”所罗门敲定了现在的话语权属于调查组,芬格尔吃了一个暗亏放下了要举起来的手。
“其实,如果将受审人活跃的事件按照时间线串联,我们可以发现赴日交流的大屠杀只是开始,索马里海盗事件,中南半岛事件,芝加哥码头事件,雾尼歌剧院事件,明珠塔事件...”安德鲁双手后负望着整个听证会在场的人们,温和而平稳地说道,
“我们可以察觉到林年的失控是稳步进阶的,他无数次地显露出失控的征兆,却又被学院管理层完美地掩盖了下来,但暴力的本性却是难以掩盖,这代表了一件事——他本身就是危险的,失控的。”
芬格尔想开口反对,但安德鲁忽然侧头盯了他一眼,瞬间芬格尔像是哑住了一样愣愣地闭嘴了,把反对两个字硬生生吃了回去。
“希尔伯特·让·昂热在挑选人才储备的时候其实是清楚这一点的,他知道受审人,林年这个学生本身就是不稳定的,但他依旧选择了招收他进入学院。”安德鲁继续慢慢地讲述道,“你们的校长本来就是一个疯子,一个赌徒,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性,为了屠龙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愿意承担巨大的风险——而现在这份风险就叫林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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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偏了偏头看向陪审团一边,“我们所认识的‘S’级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神通广大,不是么?无所不能,每一个任务都能完美完成,越来越强!越来越完美!面对纯血龙类也丝毫不惧,近期甚至能给出直面初代种不落下风的惊人战绩...”
“可你们难道打心底就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他会这么特殊吗?”他淡笑,视线扫过旁听席,他明明没有去注视单独的某一个人,但每个人都觉得他在凝视自己,对着自己进行发问。
旁听席死寂,因为在座的人或多或少在面对林年的那些光辉事迹时,在心底的确都这么问过自己——我和林年差了什么?
但他们却给不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谁也不知道林年为什么这么特殊,‘S’级和‘A’级仅仅只差了一个评级,这个评级之间的壁垒真的有那么大吗?
“危险血统...校董会的确怀疑过他是危险血统,但我个人认为这个看法是有失偏颇的,因为他不够全面,就像是管中窥豹反推结论。”安德鲁视线一扫全场冷淡地说,“那有没有可能,从一开始,我们的观点就被桎梏了,就像是学院管理团队讽刺调查组的那个成语一样,坐井观天。”
芬格尔和副校长意识到这家伙接下来要说的话相当不对劲,但两人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有第一时间跳出来打断他,仿佛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们自己,安静地听完所有的话。
然而他们在一分钟后都后悔听信了这个声音。
“林年这个个体本来就不是可以按常理而论的混血种,他是异类。”安德鲁浅笑说。
“一个在羔羊中成长的幼狼,他为伱们驱赶走其余的恶狼,理所当然地得到了羊群头羊的位置,而他似乎也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对自身阶级的背叛,乐得领导着这群羔羊驰骋在草坡上。”
“他在进入卡塞尔学院的这段时间并非在学习、磨炼,我更倾向于称他是在‘苏醒’。”安德鲁抬手轻轻拂动,像是在揭开一层薄纱,“换一个角度来看,或许他本就没人性,所以可以随手杀死人类;他本就是生来要坐上王座的东西,所以可以随手清扫阶梯上挡路的骸骨;他的血统本就尊贵伟大,所以暴血对他来说不过是可笑的康复训练;他生来就是有翼的东西,自然不必和大多人一样在地上匍匐爬行。”
这个男人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让每个人都陷入了深思,去思考这种别样的可能性,越思越惧,细思极恐。
背后的大屏幕上播放到明珠塔的监控画面,林年如杀鸡宰牛一般杀死了那些危险的死侍,在黑色的血泊中将代表着剧毒的水蛭药剂倒入了烈酒一饮而尽;再下一段,林年与次代种突破水面在雷暴中升天,浴血厮杀;再下一段,燃烧的卡塞尔学院中林年与四臂的阿耆尼血战,刀与血的碰撞闪耀出极星炸裂的光芒...
“在这个世界上有着一条千古不变的真理:能杀死王座上的东西,本就有资格登上王座。”安德鲁低声说了一句十分耐人寻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