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年忽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窗外。

外面的雨夜好像越发剧烈了,风狂呼乱叫,向黑色的城市扑来,那些大雨在风里扭曲得像浪潮,一波波地撞击着高楼林宇,最高的双子大厦在一切中轻微摇晃着,高楼的航空障碍灯都被那黑色的巨浪吞没了。

整座城市寂静的只有风雨声,就像死了一样,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桌对面的赵朗钧了。

“原来如此啊。”

林年终于从那玻璃幕墙外的黑雨中收回了视线,熔岩的黄金瞳泛泛没有情绪。

赵朗钧骤然抬头,因为他随后马上听见了同样优美的诗歌响起了。

“我看见羔羊揭开第二印的时候,我听见第二个活物说:“你来!”就另有一匹马出来,是红的。有权柄给了那骑马的,可以从地上夺去太平,使人彼此相杀,又有一把大刀赐给他。...”

林年说。

他居然也念诵起诗歌一样的句子。

窗外的风中有巨大的东西在吼叫,像牛又像是某种凶猛的兽类,那吼叫声显得很远,藏在黑色的大雨里,沉重地压在每一个听见人的心头。

熟读《圣经》神话的人,会很清晰地了解到这是有关末日四骑士的片段,出自新约圣经末篇《约翰默示录》,如果不明情况的人在这里大概会以为这间会议室是唱诗班,而林年和赵朗钧就是唱诗班的诗人。

但赵朗钧和林年都不这么觉得,在后者在寡淡地准确无误复述了《圣经》中的片段后,前者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危机感。

当一个人不知危险时表现出来平静,你可以嘲讽他无知,漠看他自取毁灭,可当一个人知晓一切却未曾改变时,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的确是彻头彻尾的疯子,要么...

“这就是你的依仗啊,很不可思议,难怪师姐说你是‘骑士’,让我小心。所罗门圣殿会,没有听说过,但的确有意思。”林年轻声说,“但还是不够有意思。”

杯蜡的光也被赵朗钧渐渐亮起的黄金瞳压了下去,那是夺人心魄的瞳眸,金色如阳光,毫无疑问的高级血统,只在血统上毫无疑问他超过了楚子航和恺撒。他有那么一刻感觉荒谬,因为他紧盯着林年居然感受到了他成为‘骑士’以来从未有过的危机。

这不可能...这理应不可能。任何混血种,只要还是混血种都不可能对‘骑士’造成威胁,这是铁律。

“你知道‘骑士’的存在?”赵朗钧问。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所罗门圣殿会的手伸错了地方,无论什么东西伸到这里来都会被我亲手剁掉,你们也不例外...谁都不例外。”

伸手到这里来?赵朗钧眼中闪过凌冽的光,像是猜到了什么。

“我最后问一遍,东西在哪里...我不会再问你第三遍。”

“让我猜猜,你在找‘圣母’么。”赵朗钧低沉地问道。

轰鸣声,只存在于脑海中的轰鸣,就像狂风吹拂过麦田露出土黑的大地。

狂躁的气息横扫过整个长桌。如果说之前赵朗钧感受到的气机是来源于眼神,那么当下的就真真切切的是‘杀意’了,那是精神影响物质世界的现象,在赵朗钧的眼中,那个男孩的脸就像血红的深渊裂开的口子,里面爬出的那对招子就是地狱。

“...你有种再说一遍。”林年从侧头转为正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这个男人。

赵朗钧瞳孔缩小了,因为对方身上溢出来的那股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已经强烈到要让他窒息了。

“你也在找...这个‘林弦’吗?”

他改口了,但这瞬间他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心底升起了极端的暴怒...他自己居然畏惧了?

作为‘骑士’的他,居然被威胁了。

他的内心出现了扭曲。

“有多少人知道她的情报。”林年直直地看向赵朗钧,“说。”

“我告诉了你,然后呢。”赵朗钧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彻骨的冷到了极点,“你不是秘党的人,你也不是正统的人...你要把所有知道情报的人杀死,然后独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