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想来人家这样出众的本事,大概也不会稀罕这点吃喝。我看,要不然,还是咱买点东西,你送过去给人家拜个年吧……”
“奶奶,不用这样吧。我们经理其实什么都不缺,他还管着坛宫饭庄呢。什么好烟好茶,糕点糖果,甚至洋烟洋酒,咖啡巧克力,坛宫饭庄里都有的是啊。咱送什么能让人瞧得上啊?我真想不出……”
“话不是这么说,送礼主要是份心意,送什么竭尽所能就好,只求无愧于心。人家当然可以看不上咱的东西,但咱却不能不去。你也别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经理我已经见过几次,小伙子品行还真是不错,毫无市侩之气。尤其他的眼睛是清亮的,绝非揣着坏心思的人,言行举止也坦荡,且透着有教养。正因为这样,你今后跟着他做事,奶奶才能放心,不用再担心你上当吃亏……”
奶奶的道理让殷悦心服,但言外之意,也不禁让殷悦面红过耳。
她不好意思的一声娇嗔,“奶奶……”
几乎同一时刻,在HEB省靠近保定府的孙家村,数年未曾归家的孙五福,也正喝酒喝得面红耳赤,飘飘欲仙。
这一年,他耐不住思乡心切,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回乡探亲。
要说八年前他之所以逃出老家,背井离乡靠拾荒过活,纯属年轻气盛惹出的祸。
当初就因为记工分的事儿跟生产队里干事起了争执,他最笨又争不过人家,一冲动就抡起稿棒把人家头给打破了。
那民兵队长还不带着人抓他送官啊?
所以这次回了老家,除了给家里带的东西,孙五福还额外备了份儿厚礼。
想要打点打点如今的村书记,设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另外,他也想借这次回家,把自己的身份证给办了。
否则,每个正式的身份,他在京城还是只能当一只见不了光的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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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京城混久了,孙五福也懂得了办事得软硬兼施的道理。
他明白光一味示好也不是事儿,弄不好就让人当了猪羊,连皮带骨给吞下肚。
所以为了万全,他来之前还特意请了天坛公园保卫处的熟人喝了顿酒。
专门给自己弄了一份盖了两个大红章的介绍信,作为护身符。
在他看来,京城的天坛那是金字招牌,是中外皆知的地方。
起码在乡下人的眼里,那就是故宫、天安门一样闪着金光的存在。
既然他有了天坛公园出具的回乡探亲证明,那就跟拿到了尚方宝剑差不多。
知道他是打首都回来的,而且还是天坛的人,怕是连乡长也不敢轻易动他。
更别说,这一年以来,他还照了好多照片呢,这次也一样带在了身上。
什么祈年殿、回音壁、斋宫、北神厨、丹陛桥、双环万寿亭,天坛的景点他几乎都照遍了。
关键还跟好多有头有脸的人合了影。
既有跟天坛园方干部和职工的合影,也有跟斋宫那些姑娘们的合影。
既有跟旅行社的人和外国游客的合影,也有跟来参观斋宫的知名演员合影。
甚至他还坐过好几次宁卫民、张士慧的汽车,一样拍照留念了。
就凭这个,难道还不能唬住老家那些没多少见识的村干部?
没错,事实充分证明,孙五福这些准备还真是没白费心思,是完完全全的对症下药。
因为从他2月18日归家,睡了一夜之后,第二天除夕上午去拜访村书记。
他的现实生活就仿佛变成了果戈里的小说——《钦差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