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两百八十四章 雪夜挥毫

就拿当初仁宗皇帝与包拯吵架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皇帝能有这份涵养,也只有仁宗皇帝能忍。

你要琢磨一个官员。

你先看他二把手,如果二把手都是王珪蔡确那样唯唯诺诺那等,你就知道这个领导很强势。那你就要少提意见,埋头干活就好了。

如果二把手都是韩琦、范仲淹、欧阳修、晏殊、包拯这样的个性鲜明的,那么这领导是懂得识人,会用人的,懂得容人的。

正因为此仁宗朝是名臣辈出。

章越道:“不久前御史陈师锡上了份奏疏,大赞嘉佑之治如何如何的好,实际上也是劝我等歇息,不再变法。”

另一个时空里是上,神宗在位最后两年,其实朝野都是一片呼声,要回到嘉佑之治,不要再继续变法。

神宗最后迫于形势,也选择了吕公着,司马光为储君师保。

章越这个时空虽说对辽,对党项都取了胜利,不过民间百姓负担依旧是颇重。朝野民间仍有这个呼声。

章越说到这里:“我看以后就算是恢复了嘉佑之治,但天下也未必能安,朝廷最后还是要走到熙宁元丰的正轨来。”

“不过我今日来不是与诸位谈,我罢相后要不要继续变法的。”

说到这里章越喝了一大口热酒继续道:“我是嘉佑六年释褐,真正侍奉仁庙也不过数月。”

“当时在位的昭文相公乃是韩魏公,我入经筵侍奉仁庙第一日,他便告诉我‘天下治乱系于宰相’。”

“不过入朝之初,我不喜欢韩魏公。他招权示威那一套,令我顿生厌恶。不过韩魏公却亲口告诉我,等你章越坐到我这位子便知道了。我当时不以为然。”

“后来他言为何招权示威?他言时储位未定,若没有强势宰相坐镇中枢,容易为别有用心之人所乘!”

“一直到了今日,我方才终于真正懂得了韩魏公话中的意思,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苏颂,吕公着,王安礼听着章越铺陈这么老一大段的话,终于到了要害上,此刻都是屏息静气等待章越下文。

章越继续道:“我为官之初以为不玩心眼,耍些技巧,以浑纯应世,如此不登高位,也可过上太平日子。”

“然蒙今上器重,一路平步青云,可惜今日富贵,非我所心心念念,故才有了任相五年之期。但是身在其位就要谋其政,此刻我要告诉诸位,建储乃国之大事,从古至今功莫大于拥立,害莫过于不次拥立。”

“就算是储君依遗命上位,日后也容易被后宫内宦肘制掌控。若策立建诸之事,不从我等宰相出,则天下早晚必然大乱!那时候我等诸公都是国家的罪人,死后无颜面见仁庙!”

说到这里,章越眼泪滚落衣襟之上。

其他三人亦为章越此番‘演技’所感染,亦是纷纷道:“丞相,建储之事还请你来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