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丁秋楠低着头不吭声,刘峰眉头紧蹙,加重声音:“丁医生,你有什么事情?”
越过刘峰厂长的肩膀,看到李卫东正悠闲自在的端坐在椅子上,丁秋楠这才稍稍安心。
低着头从帆布包里翻出一份申请书,递到刘峰厂长面前:“厂长,这是我读大学的申请书,希望您能够批准。”
“大学...申请书?”刘峰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一个小职工,拿着申请书找到办公室里,这明显是在逼宫啊!
刘峰声音冰冷:“丁秋楠同志,职工外出进修学习的事情,由王副厂长负责,这份申请书,你应该直接交给王副厂长。”
“我这里还有客人,就不招待你了。”
说着,刘峰就要关门,丁秋楠咬了咬嘴唇,抓住了门框。
她这个举动,出乎了刘峰的预料。
刘峰皱着眉头,盯着丁秋楠看了半天,语气中带点火气:“丁秋楠同志,我理解你想读大学的心情,但是咱们机械厂是正规国营工厂,凡事都有一套完整的章程,如果人人都跟你似的,带着申请书直接堵厂长办公室的门,那咱们机械厂,岂不是乱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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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不顾丁秋楠脸色苍白,语气严厉起来:“这次我念在你还年轻,不懂得组织程序的份上,这次就不通知医务室的刘主任了,希望你能够自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回去后认真学习条例操守,提高自己的组织观念。”
这话不可谓不重,一般工人听到这话,都会吓得打个哆嗦,然后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的道个歉,灰熘熘的离开。
但是。
李卫东坐在那里,丁秋楠心中就像是吃了一个定心丸。
她咬了咬嘴唇,神情坚定:“厂长,你可能也知道,我已经数次给王副厂长提交了申请,但是每次都被他驳回来,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来找您的。”
“丁秋楠同志,王副厂长驳回你的申请,肯定是因为你资格不够,这种事你找我也没有用,还是要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刘峰厂长也清楚丁秋楠的事情。
他虽然觉得王副厂长做的过分了,但是并不想为了一个小工人得罪一个副厂长。
王副厂长在工厂里是老资格的副厂长了,他的身后站着几十个中层干部,得罪了王副厂长,就等于是得罪了这批人。
当然,并不是说刘峰厂长畏惧王副厂长,毕竟国营工厂实行的是厂长负责制,刘峰是工厂里的一把手。
他只是不想让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机械厂,重新陷入动荡中。
“我的出身是不好,父母是归国人员,但是妇联的张干事,她还是资本家大小姐呢!为什么她的申请就能够通过!”
今天丁秋楠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自然不会放弃,她羊装生气,音调提高了不少。
刘峰厂长闻言,心中顿时一股火气涌出,一个小小的工人,竟然敢当面跟他叫板。
“你....”
还没等他把火气发泄出来,身后传来的那道声音,让他顿时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刘厂长,不患寡而患不均啊,王副厂长这样为难一位女同志,是不是有什么死心?”
刘峰怔怔的扭过头,看到不知何时,李卫东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李主任,王副厂长是厂里的....”
李卫东再次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刘厂长,我不是你们厂的工人,本来不该管这些闲事,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生性正直,最看不惯有些厂领导,仗着自己的权势,欺压工人。那样的话,我们还建立这个新世界,有什么意义?”
李卫东的突然插手,让形势发生了根本性变化。
刘峰当了那么多年厂长,能够在黄主任势力庞大的情况下,一直隐忍不发,心性不是那种愣头青能够相提并论的。
他绝对不会相信,李卫东是因为‘看不惯’,而甘愿冒着得罪一个副厂长的风险,帮一个小工人说话。
那么说....这个丁秋楠,跟李卫东可能有些关系。
不,不只是有些关系,这种关系还是很深厚的。
转念间,刘峰厂长便放弃了把丁秋楠拒之门外的想法,面带笑容把丁秋楠让进了办公室里。
“丁秋楠同志,这么说来,你的这件事情里,可能有隐情。”
“刘厂长,我的出身是不好,但是也没有严重到无法上大学的地步,况且,我仅仅是要求咱们机械厂通过我的申请,并不是要咱们厂保荐我上大学。”
刘峰厂长微微点头,如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