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明不紧不慢的拿出经书来,把它当做靠枕,枕着双手。紧接着掏出手机看新闻。
“喂!喂!喂!————”
前台特地拉长了嗓门,喊得十分卖力。
雪明依然没有回应,自顾自的遨游在互联网世界里。
过了十来分钟,这热烈且疯狂的情绪终于被彻骨的寒意浇洗了。所有的忿恨和勇敢都消失了,只剩下未知的恐惧和绝望。
前台老哥小声问道:“你要钱吗...”
江雪明依然没有答话,他从医生包里取出一个大铁盒,铁盒里掏出来两颗核桃。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核桃上,他拿出一柄侦测膝跳反应的小锤子,轻巧的敲开核桃,那咔嚓脆响在静室里非常刺耳。
前台老哥像是中了咒,他终于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不是那么健康,骨折的伤势在一点点带走他的体温,淤积在伤处的血液要逐渐变成肿胀的栓塞——他开始胡思乱想。
眼前这个家伙会不会是什么变态杀人狂?
把我打伤了,打得动弹不得,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我死掉?
“你要干什么?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翻开圣经阅读,雪明没有说话,粗糙的手套擦过纸页的声音引得前台老哥连连歪头,像是受了强烈的精神刺激。
“你说话呀!你说话!你开口说话!”
江雪明嗑完六个核桃,一边看书一边吃东西,似乎终于意识到眼前人在求救,抬头看了一眼。
前台老哥立刻自报家门:“我叫罗康!我是国王帮的电话员!我只是一个帮忙传递情报,干点杂活的小喽啰!您...您大人有大量,不至于杀死我吧?”
江雪明立刻站起身来,把东西都收拾好,离开了房间。
罗康见到这男人起身离开,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一分钟之后,就看见两袋水泥落在门前,一块块砖头垒起,似乎要将这个可怜的俘虏砌死在狭窄的房室里。
罗康大声吼叫着:“不!不要!不要啊!不要!我为潘先生办事!这不是我的主意!我没想虐待那个小姑娘!”
雪明就蹲在门口,继续往上垒砖块,他的手法生疏,没有老婆打灰时那样熟练。垒起的墙壁也是歪歪扭扭,总要重新推动红砖来矫正墙面,手里的泥瓦刀轻轻一抹,砂浆剐蹭石头的声音,好像在罗康的心头刮下来一层血肉。
“你他妈到底是谁啊?你想干什么?!你这家伙到底要做什么呀!”
罗康无助且绝望的吼叫着,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青金卫士能赶到现场,这些遵纪守法的交通署武装人员绝不会动用私刑,再怎样他也不至于死在这么一个鬼地方。
又是八分钟过去,这“笨手笨脚”的神秘男子一直在砌墙,最后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投食窗,从外边透出点光源来,它微弱渺茫,让罗康感觉空气里的氧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不用等七天七夜,他就闻到身上散发出来一种古怪的腐烂味道,或许那个叫阿蒙娜的小妹妹也闻过这种味道——这是绝望的味道,是身体还没有死亡,心灵就已经死了大半的气味。
“现在,罗康先生。”江雪明的声音从外边传来,“我们来谈谈你的人生。”
罗康突然抬起头:“我?我的人生?”
江雪明:“是的,我是一个心理医生,也是一位神父,我在布伦威尔的福音派小教会上班,后来去了九界首府工作。”
罗康:“那又怎样?”
江雪明:“说起来十分凑巧,前往一个小站的路上,我和达芙妮相遇,听闻这两姐妹遭难的故事,在偶然之间,我就来到你面前了。”
罗康:“狗屎!”
江雪明:“直到现在,你依然觉得囚禁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
“这和我没有关系!”罗康满脸无辜打断道:“我只是拿钱办事!”
江雪明:“你只是运气不好?”
罗康:“我就是国王帮的一颗螺丝钉!”
江雪明:“你只是认为,自己的运气不够好,恰巧遇上了一次工程事故?你这颗螺丝钉遭受了不该遭受的待遇?你的生活出现了不可承受的重量?”
罗康:“不然呢!?这事儿本来就应该是顺顺利利的办完了!可是这贱种达芙妮!她怎么一点都不听话呢?明明只是她动动手指头的事儿!帮咱们的头儿偷点儿钱,那么就一点点!我也不用继续呆在这里...”
“罗康先生,冷静下来。”江雪明低声问道:“每当人们受难的时候,面临绝望的困境时,上帝都会给他们一条生路——你得好好想一想,好好思考一番再开口。”
“人的精神能量平时都存在于身体内部,它在我们的血管里,跟着血液一起奔向大脑,在我们的脑神经突触里,在大脑频繁的活动当中——可是一旦开口讲话,这股能量就用掉了,消散出去了。”
“你说了那么多的话,一定很累了。”
罗康急促的呼吸着,他确实感觉精神萎靡,似乎振作不起来了,他已经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中,无法好好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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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明说道:“我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疯子,我也没有什么喜好杀人的怪癖,把你关在这个屋子里,只是因为我想让你体会一下阿蒙娜小妹妹的感觉——这是潘先生出的主意,这是他的拿手好戏。”
“真他妈见鬼...”罗康骂骂咧咧的,随后说道:“我...我...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不知道...”
江雪明:“也就是说,如果你事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