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孔子]
......
......
[part1——男人活着靠健忘]
牧园的战事告一段落。
雪明拖着沉重的身子,踩在柔软温热的血肉泥潭中,跟着文不才扛起昏迷不醒的杰森。
他感觉非常疲劳,几乎要站着睡着。
连续半个小时的高强度作战掏空了雪明的精神力。
一次次屏息射击,像是驯服野兽一样,要驯服手中的血狼之眼,只要射失几次,会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文不才喊出“区域完全静默,灵感没有异常”的口号时。
雪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难以言喻的疲劳感从四肢百骸涌来。
大脑在疯狂的催促着他,快点睡下,快去甜美的梦乡休息一会。
从哨卡外围到博克关的长短跑,从博克关到牧园的铁栈道,再从铁栈道,几乎没有歇过一口气,持枪行军奔袭到温床。
这一路上的高度集中,一路上的高压环境,让雪明摇摇欲坠,几乎要昏厥过去。
流星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雪明看见这个大高个再也不像刚出发时那样活灵活现的。
阿星两只手耷拉在裤缝旁,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打着赤膊,裤子也要裂开。两条手臂青一块紫一块的,经过万灵药的治疗,两只掌骨的伤势已经愈合,但是神经疲劳一时半会很难恢复过来。
这个小伙子拄着手杖,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前走,踏出石门的那一刻,被甬道明亮刺眼的灯光照得睁不开眼睛。
没头脑和不高兴的精神力在肉眼可见的下降,并且降得越快,那种隐隐不安的灵感压力就会越来越明显。
文不才不再嬉笑,不再逗趣,从携行包袱里掏出一袋子广陵散小笼包,“这里还有一袋,十六颗,是我最后的存货了。这玩意的保质期很短,趁新鲜吃掉它,就能恢复一点精神。”
江雪明话不多说,一点都不客气,拿来小笼包往嘴里塞。
辛辣刺激的汤汁在唇齿喉舌蔓延,细密的碎肉带着汤点的鲜香,一下子就溜到胃袋里。
——它像是一颗性感诱人的炸弹,瞬间点燃了雪明的精神元质。
他足足吃了六颗,才感觉脑袋里的神经钝痛有所缓解,犹豫不决,又往嘴里塞了两颗,肚子也跟着暖和起来。
手脚不再战栗,思维逐渐清晰,钢之心好似呼吸灯一样的光源,也渐渐稳定下来。
“力量回来了,虽然不多,但够用。”江雪明沉着冷静的说:“我可以继续作战。”
步流星吃掉了剩下的八颗小笼包,一下子仰天怒吼:“满血复活!”
杰森让这一惊一乍的吼叫声惊醒,从迷蒙混沌的状态中醒觉。
“感觉怎么样?”文不才拍了拍杰森的肩。
杰森连忙去看肚腹的伤口,在万灵药的治疗下已经恢复如初,连疤痕都看不见了。
他依稀记得意识消散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人体,真是奇妙的东西...”
那种俏皮话在他听来非常惊悚。
但是有一说一,将肉身拦腰打断不是什么致命伤——古代刑罚中的腰斩,能让人活很久很久,在极端的痛苦,漫长的折磨中死去。
如果有万灵药的庇护,肠道要重新归位也不是什么难事,大多开腹手术的缝合程序中,医生会把肠子一点点塞回肚腹,只需稍稍整理,不至于打结缠绕,它们就会自动复原——这就是文不才口中说的“奇妙人体”。
“我能继续作战。”杰森伸出手:“把青金石还给我。”
“我交给你的小侍者了,让她来评估你的精神状态,我不想掺和你俩的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对自己的安全负责。”文不才指向身侧——
——小侍者脸上全是血,没来得及擦。
想要杀死小苏利文的半龙之身,她清空了四个ump的弹匣,整个人都变得红彤彤的。
“雇主...”
杰森戴上青金石,就立刻从敏锐的嗅觉和灵感压力中寻到真相——他几乎能看见小侍者举枪射击杀敌的一幕。
“你救了我一命?”
小侍者尴尬的笑着,血红的脸蛋露出两排白牙:“也不算吧...是我捡了个漏,那个怪胎跑出门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他非常非常虚弱,是死门大开的状态——用子弹能杀死,我做了这个判断,就立刻举枪打他。”
杰森点着头,几乎要流泪:“谢谢...谢谢你啊...”
小侍者一时半会有点蒙圈:“不是的,雇主呀,主要还是vip文先生的功劳,要不是这个怪胎的魂威被文先生轰散了,打得稀碎——指不定我可能会栽在这儿呢!”
杰森猛然抱住小侍者,捂着小侍者的后脑勺。
“谢谢你啊...谢谢你...”
文不才耸肩无谓,表情就像是看见八点档苦情戏的暴躁青年,回头朝着兽栏的方向去。
江雪明和步流星立刻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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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的灵感比较弱,他摸不着头脑,完全搞不清状况。
“啥情况呀?明哥?”
江雪明稍稍思考了一下,立刻说:“那个小妹,刚才命悬一线,差一点就死去。”
流星惊讶:“真的吗?我看她不是挺好的吗?”
江雪明摇摇头:“我们早来一步,或者晚来一步,在任何错误的时间进入温床,身后的侍者小妹都会与那个拥有魂威的怪胎接触。”
“还好!还好那个怪影子是朝着我来的!”流星松了一口气:“这么说,她是捡回来一条命了?”
“可能和青金石的特质有关。”江雪明联想到神秘莫测的辉石,“青金石也有幸运的性质,杰森·梅根拥有那么多青金石,应该是个很幸运的人,命运女神在暗中眷顾着他。”
流星又听见身后杰森在嚎啕大哭。
小侍者怎么劝都劝不住。
“谢谢你啊...谢谢你能活下来...谢谢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谢谢你能陪我到这里,我真的不是一个好雇主...”
“先生!你别哭啦,你再哭我要和你比赛啦!比谁哭得更大声!”
“你饶了我吧,我忍不住,我忍不住...我本想在这段旅途中,或许会走到生命的终点——为你们画画,为你们丈量那头巨大龙类的身躯尺寸,要看明真相,至少这样,我就不再是[无用之人]。”
“先生...你怎么能这么想?!生命是可以随便放弃的东西吗?”
“我有好几次,都昏死在这种恐怖的灵感压力之中,那两个东方人,让我洞悉内心的真情实意,我这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当猎手的料——却要你陪我演这出滑稽戏,那么久!那么远!从红磡到雷克雅未克,整整半年,整整三千多公里!”
“先生,我与你在一起时感觉很开心。boss也没有责怪我,我想它早就明白了你和我的心。我能杀死这个怪形,也是你一次次指教我,要仔细观察猎物,能认出他们的死门,与其说是我救你,不如说是你救了我呀。”
“所以我哭得停不下来,看见你平安无事的时候,我泪流不止...在这座魔窟夜去明来的瞬间,我根本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情感——只想抱着你。温蒂·米尔斯...我的...”
ump的枪口顶住杰森·梅根的下巴,要这邋遢的汉子抬起头——
——小侍者眼神冰冷,尽管眼里还有泪水,但是咬牙切齿杀意已决:“我的好先生,你是认真的么?这时候你能叫错名字?哪怕你用鱼人语随便叫唤个名字,我说不定也会应一句呀。”
在兽栏甬道的远方,文不才舒心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