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税收大项不能再等了,一场大战过后,国库空虚,赋税不能任由士族掏空。
“所以,你的法子是什么?”昭安帝坐直身子,询问。
冷玉笙似看出父亲在想什么,却只轻描淡写地问: “父皇,您可知江南绸缎布帛一行在哪家之手?”
昭安帝只抬了抬眼皮。
“江州杨氏,是这二十年才起家的绸缎布帛商贾,子孙辈却有通过科举领了漕运分管的吏员,现在风头正盛。”不等昭安帝问,他已自答。
“而杨嫣,是杨氏流落在外的嫡系女儿。”
……
胡扯吧。昭安帝皮笑肉不笑,搁这等着呢,还妄想跟他拉锯谈条件。
他早就派人追查过,那个女子不过是西北逃难过来的流民。
冷玉笙抛出酝酿半天的狡辩:“她少时随父母经商,途中走失流落街头,且被人伤过脑袋失了忆。儿臣近几个月一直帮她找父母,终于在前几日收到音信。”
“哦?”昭安帝显露出一丝兴趣。
高贵的身世,离奇的经历,编的跟话本子似的。
“父皇不信可以派人去江南杨家问问,他们的传家玉璧还在阿嫣手上,总不会出错。”冷玉笙说得一本正经,手心却已经在出汗。
他已嘱顾十年快马加鞭去江南当说客了,定会比父皇派的人早到。
想来新晋门第为攀高枝儿,不会拒绝冒领个嫡系女儿和皇子联姻的。况且……
总归会同意的,这点他很笃定。
“您把士族嫡女嫁给儿臣,于情于理都能说服众人。而和皇室联姻后,杨氏自会和张氏割席,不但全额交付绸缎税赋,凡过漕运的纳贡粮食盐铁不会短一毫。”
“提起新的士族制衡张氏,这是眼下最快的法子。不如就作为,制衡江南的第一步吧。”冷玉笙道,说罢便乖乖等着昭安帝答复。
这是他摆在明面的筹码,昭安帝其实不得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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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联姻便能解决眼下难题,从内部瓦解,比派再多人打入江南都好使。
“朕就不能不通过联姻拉拢杨氏么?朕的儿子还要沦落到和商女联姻?”昭安帝问他。
“父皇,什么能比姻亲更能拉拢关系呢?”冷玉笙却抬眸笑道。
杨氏不缺钱,只缺权力,但若帝王明面上无中生有给权,无外将矛头放在自己身上。
联姻就不是了,天然的站队。
而看到昭安帝怔愣,冷玉笙觉得自己赌对了。
他凭什么顺着父亲的逻辑来,非要让渡自己的利益?
他完全可以再造一个合情合理的逻辑。
那么他的封地也好,产业也好,不至于立刻被蚕食干净。
他静静等着父皇发话,同意他娶妻。
可等了半晌,昭安帝就是不搭理他,只问马抚青:“现在什么时辰了?”
“戌时已至。”马抚青答。
昭安帝点了点头:“上些茶水点心吧。”
冷玉笙眼眸一睁,用力抿住嘴角要扬起的笑意。不至于吧,父亲这么疼他,还要赏他东西吃?
然而茶水点心陆续都上了,红红白白黄黄绿绿地摆满榻上小桌,昭安帝还不叫他站起身。
他盘腿坐在冷玉笙的榻上,手中转着一圈佛珠,阖眼似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