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郡守,此地不是你呆的地方,你走吧,若是他们三人回来撞见你,我也无可奈何。”
“慢着,瀚海城如今遭逢大变,以你的实力,难道不可阻挡一二?”
阙元泽无所谓地摇摇头:“怎么挡?有些事情挡不住的,我能挡得一时,还等挡得了一世吗?
我又不是人皇。
就算我出手拦下姚掌教,他们也可以撤离去其他地方。
你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去哪吗?
你防得住吗?
有些事,很难做,有些人,注定要牺牲。
你也是一郡郡守,当知‘事不可为而强为,谓之蠢汉’这个道理。”
在阙元泽的话语之中,铁棠听出了绝对理智的意味,似乎瀚海城一众百姓的生死,是在可允许范围之内的损伤。
亦或者。
说是【牺牲】?
可谁又规定了……这些人必须牺牲呢?
铁棠语气平静,缓缓说道:“事可为而不为,谓之懦夫。本官以监察使的身份请求阁下,与我一同回城击退邪教,如何?”
他并不会各种大义强行要求阙元泽,两人对于此事‘可不可为’,那是理念之争,没有对错。
选择用监察使身份,也是因为之前的话语中,铁棠隐隐猜到对方与监察殿有一些关系。
阙元泽叹息一声:“那并没有什么意义。”
铁棠不答,胸膛亮起微光,露出内里一个大窍,露出窍穴洞天里那密密麻麻的人影。
“有意义的,至少在我等力所能力范围之内,可以尽可能多救一些人,他们也是鲜活的生命啊!”
阙元泽一怔。
内心涌起一股非常奇妙的意味。
这种感觉他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体会到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是傲骨嶙峋的少年面对未来之时的豪言壮语?
是晋升绝巅之时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天骄?
还是通读古史,阅遍道藏,拜服先贤之时那立志守护人间的书生?
有些记不清了。
少年之志,敢于天公试比高,一如眼前这位绝世天骄。
只是这一切。
终究还是败给了那能够磨平一切棱角的时间,败给了那狡诈难测,贪婪无比的人心,败给了那足以摧毁一切的霸道实力。
在繁杂、混乱的成长经历之中,自己似乎早已丢失了最初的自我。
阙元泽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境之后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前辈只要帮我挡在城中大部分仙神,其余邪教教众在我眼中只如土鸡瓦狗罢了。”
铁棠转变了称呼,却依旧不改胸中豪情。
“那么多人,站着给你杀,都不知要杀到何时。”
“我是去救人,不是去杀人。”
“好!”
阙元泽随手丢出一艘扁舟,迎风涨至三丈大小。
“用这艘船,足够将你体内那些人送至黄沙城,也可以通知玄天都府,乃至朝廷。
只要通传及时,我们其实并不需要坚持多久,邪教自然会退去。”
“一切便依前辈所言。”
……
瀚海城。
滚滚风沙夹杂着厚重血腥味,飘荡在这座孤城之内,无数冤魂肆虐,仿佛将此地变成了十八层地狱。
一座宝塔镇压城池上空,将内里发生的一切动静都尽数锁闭,无法传达外界一分。
宝光洋溢,巫力蒸腾。
风尘之间,蓦然涌现一道青赤刀芒,宛如垂天大道,厚重无比,一眼望不到头。
轰隆隆!轰隆隆!
宝塔爆发无量神光抵挡,却依旧难敌那霸道、凌厉的绝世刀光。
哧啦~
青赤刀芒摧枯拉朽,直接将宝塔从中斩断,使得此地封锁彻底解除。
“谁?”
坐镇虚空的姚掌教心中一惊,只看到一位黑衣黑袍,脸上蒙着黑纱的八尺壮汉。
他手持一柄八卦透龙噼水刀,刀斩宝塔,踩踏虚空,驾驭如龙大道朝着自己冲来。
“你是什么人?竟然阻我圣教?”
来人自然是易容变装之后的阙元泽,他懒得理会姚掌教,只是噼刀就砍,还将附近二三十位仙神都纳入了攻势范围。
与此同时。
瀚海城内也多了一道身着官袍的身影。
铁棠换上了监察使官袍,在他身后出现了一尊虚影,乃是一首四面,八臂八足,青面獠牙、背负大智慧烈焰的不动明王法身。
他所过之处无人能挡,凡有近身者皆被身后法身打得筋断骨折,吐血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