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此,他甚至能预想到等待着他的残酷刑讯恐怕有过之无不及。
“过奖了。”
姜潜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他脸上还沾着点滴溅落的血迹,对蜈蚣蚣道:
小主,
“不过,对于你,我并不打算如此大费周章。”
“?!”
这番话令现场三人都感到出乎意料。
姜潜此前的表现,使他当下的委婉说辞显得毫无说服力。不仅没有说服力,反而带来莫名的恐慌。
但姜潜也无意自证。
他缓步走近蜈蚣蚣,在一个相对较近的安全距离上席地而坐,与对方平视:
“我看过你的档案,知道你在投身神山组织之前的身份背景,按理说,你是最不应该背叛圣母的人——为什么?”
此言一出,蜈蚣蚣的瞳孔猛然收紧,不可思议地注视着姜潜。
他已然在姜潜的字斟句酌中,听到了那最关键的部分:档案,神山组织前的身份背景……
这意味着姜潜于神山幻境中全身而退并非偶然,他曾经赖以信任的上级神山圣母已将最重要的权力与情报都交付于了眼前这个很不简单的年轻人!
“你究竟,都知道了什么?!”蜈蚣蚣压低嗓音。
这让他的形象看起来有些挣扎,说明被切中了要害。
因此,姜潜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如果你现在不方便说,我也可以配合你,把刚才用在水藻身上的流程走一遍。我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我们的利益可能并不冲突。”
“你什么意思?”蜈蚣蚣眉头紧锁,已完全着了姜潜的道。
“水藻与你不同,她是境外间谍,罪不容诛的身份。而你曾经的身份,与她则截然不同,我想知道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才会选择走到这一步。这对我们之间达成共识很有意义,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
蜈蚣蚣愣了三秒,大笑:“你能帮到我?!哈哈哈……”
姜潜不为所动,只沉默地注视着对方。
他给予的耐心仅基于对方是父亲姜雪松的麾下,与白蛇圣母出自同门。
短暂的情绪爆发后,蜈蚣蚣逐渐冷静下来,他颤抖着嘴角冷笑:“小子,听说你是官方持牌者?”
“我是。”
“哈,好一个守序官方持牌者!”
蜈蚣蚣接着,以一种近乎嘲讽的口吻说出了姜潜所期待的内容:
“既然你能承接圣母的托付,想必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呵呵,的确,我与圣母师出同门,又遭遇了同等的背叛、迫害,我为她出生入死苟活至今!本不会对她有丝毫二心。”
“可是她呢?在大难临头的第一时间,竟想到向我们的仇人求取援助!这是多么荒谬!她天真到以为那些人会真的在乎这世间无辜的生灵,在乎平民的生死……哈哈哈……”
“他们不会在乎。祖神的力量一旦交到那些人手上,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灾难!”
控诉过后,蜈蚣蚣话锋一转,竟又自怨自艾起来:
“成王败寇!老夫如今落在你小子手上,没什么好开脱的,错就错在没有早点看穿水藻那个小丫头!境外间谍……被这种阴险宵小蛊惑,险些为他人做了嫁衣,真当奇耻大辱!”
两段肺腑之言,又侧面印证了姜潜此前的推测。
他迅速从对方的情绪中抽离,直指矛盾核心:“你所谓的仇人,是指守序官方吗?”
“正是!”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蜈蚣蚣索性不再讳言。
“十族中的虫族?”
蜈蚣蚣冷笑:“不错!”
“嗯,听说官方十族中的虫族,已经改换了江山。”姜潜平静道。
蜈蚣蚣只笑不语。
姜潜凝注对方的双眼,逐渐得出了自己的答案:“我懂了,换汤不换药。”
这次却轮到蜈蚣蚣惊讶。
姜潜敏锐地注意到这点,并笑着解释:“这是你的看法,我无意与你争论,也不了解更细节的缘由。但我却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机会。”
“给我机会?什么机会?”
“完成你目的的机会,验证你想法的机会。”
姜潜继续道:
“想想吧,你背叛了圣母,是神山组织的叛徒,罪不容诛。左右都是一死,是就此伏罪领死,还是在死前了却最后的遗憾,你自己选。”
他甚至不需要过问蜈蚣蚣的目的究竟为何,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你想怎么样?”蜈蚣蚣心动了,但同时也提起了警觉。
姜潜更近一步,按住蜈蚣蚣的肩膀,在其耳旁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会把你交给官方,由你来揭示当年所真实发生的一切,由你来指认那些陷害了同僚却还高枕无忧的上位者。”
蜈蚣蚣双目圆睁,他本以为这场秘密的审讯就将是自己这条残命的终结!
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的神山圣主竟有如此胆魄——愿将他交于官方,让他有接触官方、揭示神山隐秘的机会!
这对于蜈蚣蚣来说,这已经超出了思考的常理。
“当然,如果你中途遇刺而死,丧失了说出真相的机会,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姜潜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你就不怕我说出什么对你不利的话来?”蜈蚣蚣忍不住道。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姜潜的嘴角浮起笑意,却令蜈蚣蚣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