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伴随着每一次钟声响彻这片荒废了许久的监狱,那些人也一次次的从兜里掏出来一些什么洒在了墓地各处。
“咚——!”
“咚——!”
伴随着第六次钟声响起,那个失去了双腿,坐在轮死上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中年男人,曾经的副射手雅科夫,也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嘶吼,猛烈的挣扎着,试图从轮椅上下来。
但很快,他便被独臂老兵列瓦按住了肩膀,被伊万按住了肩膀,被卡尔普、被达丽娅按住了肩膀。
最终,似乎又苍老了一些的尼古拉老爷子轻轻抱住失声痛哭的雅科夫,将他的脑袋揽在怀里,仰头看着被朝霞染红的天空,任由怀里那个可怜的丧钟成员发出了一阵阵悲凉绝望的嘶吼。
片刻之后,戈尔曼也走了过去,早有准备的摸出个注射器给雅科夫打了一针。
在几乎所有人的耐心等待中,本就精神失常的雅科夫终于恢复了平静,任由列瓦用一只手推着他的轮椅,跟随着其余人离开了监狱,重新登上了不久前才将他们送来的那条已经民用化的巡逻艇。
直到这艘巡逻艇走远,留下来的戈尔曼也用对讲机将卫燃等人叫了下来。
“把这些洒在这周围吧,我去把船开过来,等下我会用对讲机喊你们上船。”
戈尔曼说着,给包括卫燃和季马在内的每个人,都发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纸袋子。
“这是...”季马话说到一半,便被卫燃用眼神止住,明智的闭上了嘴巴。
目送着戈尔曼也离开监狱并且从外面帮忙虚掩住重新刷漆的铁门,卫燃等人这才各自打开手中的纸袋子。
出乎他们的预料,这纸袋里装的并非什么特殊的东西,仅仅只是一些看不出到底是花还是草的种子。
“我小的时候,每年春天,我的妈妈都会带我来这里撒上一包草种子。”
这些天从未主动说过什么的尼涅尔说话间已经从纸袋子里抓起了一大把种子洒在了周围,同时嘴上不停的说道,“从我记事起我就在做这件事情了,它们长出来的,全都是各种各样随处可见的荒草。这些种子很少有能开出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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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可以更肯定的说,这些种子长出来的杂草,就算能开出花来,也都很不起眼而且很丑。”
“你...”
“那里”
尼涅尔不等奥莉佳说完,便随意的指着一块长着青苔的地砖,语气平淡的说道,“我妈妈就埋在那里,她是在我18岁生日的第二天自杀的,是戈尔曼叔叔带着我把她安葬在了那里。就像刚刚你们看到的一样。”
再次洒出一把草种子,尼涅尔语气平淡的说道,“她下葬的时候可没有人敲过钟,而且也没有这么多人观礼。不过...”
“不过什么?”卫燃下意识的问道,同时也洒出了一大把掺杂着些许泥土的草种子。
尼涅尔笑了笑,继续一边洒下种子一边说道,“我的妈妈和我说过,戈尔曼叔叔也说过,能来这里一起洒下种子的,或许和埋在这里的人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一定都是值得无条件信任的人。”
“看来我多了三个值得无条件信任的朋友”季马说着,也用力打出了一大把细碎的种子。
“别太自信,你只是个打掩护的,我也是...”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同时也怜悯的看了眼那些刚刚盖上的花岗岩地砖。
“为什么是三个?”同样在撒种子的索恩不解的问道,“我们不是有7个人吗?”
季马在裤子上拍了拍手上残存的草籽,“我从很早可就已经无条件的信任你和玛雅还有维克多了。”
“你们的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奥莱娜一边撒着草籽一边问道,最后还开玩笑似的额外追加了一句,“我可以无条件信任的朋友们?”
“我的爸爸妈妈是开旅行社的”
卫燃第一个答道,“在我小时候,他是开乡镇公交车的驾驶员,我的妈妈是售票员。如果再早已点儿,我就只能打电话...”
“你这个华夏人就算了”
玛雅翻了个白眼,转而说道,“我和索恩的爸爸妈妈都是牧民,现在包括我的哥哥在内,他们都在救助野生动物,你们呢?”
“我的爸爸以前是因塔的矿工,我的妈妈是矿场食堂的厨娘。当然,这都是他们和我说的,”季马开着玩笑说道,“我现在在想,说不定他们其实一直在骗我呢。”
“我们的爸爸是个渔民”
奥莉佳和奥莱娜异口同声的说道,随后又默契了追加了一句,“一个动不动就朝别人挥舞拳头的渔民。”
“我没有我爸爸的记忆”
尼涅尔指了指不远处刚刚重新摆好的那些地砖,“我猜他大概就在那些刚刚被埋葬的人里面吧,说不定就是挨着我妈妈的那一块。”
“你的妈妈呢?”奥莉佳追问道,“她是做什么的?”
“她是个普通的农民”
尼涅尔的语气依旧平淡缓慢,“养了很多鸡鸭,还养了山羊和狗。我们还有一大片菜地,种了很多蔬菜,每年到了丰收的时候,她都会制作很多罐头,那些罐头就和地窖里的土豆一样似乎永远都吃不完。”
“和我的妈妈一样”季马深有同感的叹了口气。
“这个话题我插不上话”
卫燃有意无意的往那些刚刚重新放好的地砖凑近了些,“所以不如我们聊聊小时候大家过的都怎么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