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离心里，她算什么样的存在？这他未曾深思过，非是他怠慢，而是太过…熟悉了。

太熟悉了，彼此像是身体不可或缺的延伸，熟悉得忽略了对方对自身的重要性。

回忆过往，楚离发现来到梦境之后，对狐妖的态度竟未曾显出丝毫重逢的波动。偶遇夏日烟雨，他会沉浸在时空流转的感受中；面对始皇陛下，只是摸头的动作也会令他涌起泪目的情绪；哪怕是不久前梦见与尼采的相聚，他内心也无法掩饰喜悦和释然，连问一大串的问题。

唯独对待狐妖，即使经过漫长的时光再相逢，他仿佛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那份寻常到奇异的亲近让他浑然无觉。

仿佛一对银发苍苍的夫妻早晨醒来，瞥见皱纹纵横的老伴熟睡在旁，心头涌起的，只是一句平淡如水的呼唤：

“是时候叫醒她做早餐了吧。”

如此恬淡的共度时光。

就如此刻，燕京之中的飘雪轻轻覆盖在他和她的脸上，少年少女坐在孤零零的楼宇之上，周围是纯白的雪域天地，无垠的夜色苍茫如墨，他与她默默相对无言。

“她/他就该陪在我身边。”

如此理所当然的相伴左右。

狐妖对于楚离，究竟何般关系？是恋人，姐弟，朋友，师生，同伴，舍友……种种角色交织繁复，从他定居燕京至今，从最初的陪伴直至跃入那无尽的海洋，她从未离开。

而一切又是从何开始？

模糊的记忆中渐渐浮出水面，他与孤儿院同伴初入燕京，共赴神使盛会，在车水马龙的国际都市站台，下车就被离家出走的小狐狸“捡”走钱包。

他曾穿过三个街区去追逐她，最终无奈被她在小巷中痛击昏厥，再次苏醒便躺在医院，她不仅归还了钱包，还赔了医疗费。怒火滔天的纸条，他记得左下角一笔涂鸦画歪的狐狸，至今鲜明。

他，没有记错吧？

思绪如云，楚离一边沉吟一边从衬衣内掏出那张纸条，看后点点头：

没错，确实如此。

纸条又回到他怀中。

转眼看向一旁陷入沉默的狐妖，楚离稍作迟疑，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