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勋双拳紧捏,这一巴掌看起来只是打了袁昭阳,其实连他也一起打了。他们父子之前刚对种沐流不敬,不过半日,耳光现在就过来了,子受父过,不过给他老脸一点面子而已。
来的太突然了,其他人也惊诧不已,但所有人噤若寒蝉,没有人敢说话,甚至不少人直接埋下脑袋不敢看,做了缩头乌龟。
准备起身的袁昭阳,在袁世勋示意下,爬着跪在袁天纲、种沐流面前,将脑袋埋在地上,身子颤抖,哪里还有下午的气势。
“告诉你们,现在还活着的这些老家伙,当年我们一起从家乡走出来,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那真是不知道多少回生生死死中从死人堆里相互搀扶着爬出来的,那是一路血泪中换命的交情,我们年轻的时候就是一群融为一体的鬼,早没有了你与我的区别。”只有袁天纲的声音和两人的脚步声响彻在餐厅里,“现在就有人不把沐流放在眼里,接下来是不是连我也要不放在眼里?”
没有几人敢对上袁天纲威凛的目光,今年真是一顿特别的年夜饭。
“托我们的福,还有那些跟着我们一起舍命拼搏,却再也没有机会享受后来生活的冤鬼们的福,你们从小在富贵中长大,不知生活艰辛,不知兄友弟恭,现在越来越不像话,连长辈也敢出言不逊,是谁给了你们狗胆?禽兽尚知反哺,你们现在的生活,是我们一刀一枪拿命拼来,我们现在还活着,真不敢想象,将来一个个死了,是不是连纸钱也不会烧一张?”
“老大哥。”种沐流赶紧扶着颤颤巍巍的袁天纲。
今年宫疏雨第一次来袁家吃年夜饭,欢喜的同时,回首当年,故乡与亲人,那些半途倒下的同伴,那些两度惨死在匪盗之手的家人,也正是心灵脆弱的时候,这人年纪大了,承受能力似乎越来越弱。
当年,袁天纲带着一群年轻人,跪别殷殷期盼的各家长辈,毫不犹豫闯入血与火中,最后两边几乎都烧成了灰烬。
“我没事,沐流。”袁天纲伸手抓住种沐流手臂,使劲摇晃了几下。当年一起出来的兄弟,只剩下这几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