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馨听得一怔,但马上若有所思起来,过了片刻,有些恍然地道:“哦,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说,这关于将来让你做尚父的话的确很有可能是皇帝的意思,而且他也可能确有此意。只不过呢,这话同时也是在考验你,看看你是不是对这件事很上心……”
“大致便是如此。”高务实叹了口气:“皇帝这工作不好干啊,一边真心实意地想用我,一边又要记得自己的责任,下意识地担心我有没有别的企图。”
“要不说孤家寡人呢?”刘馨明白过来了,笑了笑道:“你今天的回答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的回答自然是滴水不漏的。”高务实在她面前倒不谦虚,简单的把和郑国泰之间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然后道:“不过我给郑国泰出的主意……现在回想起来,就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理解岔了。”
刘馨好奇道:“你出了什么主意给他?”
“我学了王锡爵一手: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高务实耸了耸肩:“我让郑国泰想办法转告郑皇贵妃,提醒皇帝一件大事:今年的京察因为早前西北之乱而耽搁,而现在该是把这件事赶紧提出来操办的时候了。”
刘馨愣了一愣,恍然道:“我都忘了今年是京察之年!”然后目光大亮:“这一手玩得漂亮啊!京察这样的大事一旦开始动起来,朝廷百官哪里还有精力在意其他事,不都得先考虑把自己的帽子戴稳了么?这样一来,王锡爵费心费力造起来的势,就被你化解于无形了!”
高务实倒没她那么乐观,摇头道:“化解于无形这个说法有些过了,国本之争这样的事,只要皇帝一日没有确定下来,甚至说只要一日没有彻底定论并操办完成,朝臣就不会真正放手。哪怕是京察,也只能把这事往后推一推,或许是两三个月,或许是半年一年,但永远只是‘稍候’,而不会是放弃。”
刘馨美目一转:“你是要利用这段时间来布置什么?哦,对了,为什么这拖延的时间既有可能是两三个月,又有可能长达半年甚至一年?”
高务实没有解释他是不是要布置什么,而只是解释了后一个问题:“京察如果只是按例进行,主导京察的一派没有什么过激动作,那么等京察结束,这事也就过去了,而京察一般而言也就是两三个月差不多就要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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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过激动作?如果有过激动作呢?”刘馨问道。
“过激动作嘛,就是借京察之机,把对方的人打倒很多。”高务实一摊手:“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啊,自然要群起反抗。这样一来要扯皮的事可就多了,造成的影响也不好估计。至于时间嘛……自然就会拖很久。”
“让我猜猜……京察这件事的主导权,是你们实学派掌握着的?”刘馨问道。
高务实撇撇嘴:“京察嘛,一般都是由吏部和都察院联合主导,另外六科也多半会参与其中。”
刘馨一脸恍然,想了想,又忽然睁大眼睛:“等一下,我有个问题……沈鲤调任左都御史这件事,是不是你也在其中用过力?”
高务实断然否认:“这件事与我无关,是皇帝自己的宸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是那么回事,我此前并没有打算借京察之机搞事。刚才给郑国泰的建议,只是临时想到的拖延之策,并没有什么预谋。”
刘馨听完,脸色看起来居然“略有失望”,微微叹息:“我还以为什么事都是你预先埋伏好的呢。”
“我又不是神仙,哪有这样的本事?不说别的,就说王锡爵起复回京没有按照我预先的设想跳进谤君案一事,就已经超出了我的预计。”高务实瘪了瘪嘴:“不过无所谓,他的手段虽然高明,但我也不算差,而且真要说起来,我手里的牌终归还是比他要多一点,这场仗还是我赢面更大。”
刘馨笑了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问道:“对了,我记得沈鲤这次没来拜访你,他会按照你的希望行事吗?”
高务实神秘一笑:“这件事虽然他需要挂帅,但我并没有打算让我们实学派的人冲锋在前。”
“是吗?那你打算……”
“现在不能说,说了就没意思了。”高务实嘿嘿一笑:“王锡爵想把朝臣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国本之争上去,我岂能让他如愿?我不仅要把水搅浑,还要在保障自己人不牵涉太深的前提下达成这一目的,你就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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