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内。戌时的更漏声被疾风裹挟着撞碎在窗棂上,檐角铜铃发出不安的震颤。
张圣山栽倒在蟠龙金砖上时,后背洇开的血渍正以诡异的速度凝结成霜花。承乾宫暗格里带出的蛛网黏在他睫羽之间,随着逐渐涣散的瞳孔微微颤动,恍若垂死挣扎的雪蛾。玄铁重剑插裂的砖缝中渗出幽蓝冷焰,将黄帛上青铜面具的九瓣菊纹映得妖冶非常。
"咳...师兄..."张圣山喉间涌出的血沫带着冰碴,五指深深抠进修文大江腕间的铁护臂。他道袍下摆突然窜起青紫色火苗,竟是沾了暗格里的磷粉,"黄帛...给师父...面具会吃人..."
修文大江猛然撕开他染血的襟口,露出胸口狰狞的旧疤——那道十六年前的伤口,此刻正与黄帛图腾产生共鸣般灼灼发烫,正洇出鲜血来,还不等他看清楚,张圣山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修文大江将冰凉的手掌按在那疤痕上,口中梦呓般的低喃,“圣山,圣山,坚持住,我带你去找师父…我带你去找师父…”一声声仿佛在安慰重伤的小师弟,又仿佛在提醒自己快点启程,但是他的身体从摸到黄帛的时候起,仿佛将要被燃尽的木料一般,由内而外透着腐朽似的的疲累。
宫墙外忽然响起诡异的铃铎声,张圣山道袍上的霜花瞬间暴长。修文大江一个激灵,反手拔出玄铁剑,剑锋划破掌心往黄帛抹去。浸血图腾突然活过来似的,青铜面具的九瓣菊纹渗出粘稠黑血。
"起!"修文大江扯断剑柄缠着的东海鲛绡,将抽搐的师弟捆在背上。跃上飞檐的刹那,怀中的黄帛突然重若千钧——月光下清晰照出帛布背面浮现的密文,那些扭曲的字符正顺着血痕爬向张圣山心口。
朱雀门方向传来冰刃破空之声,修文大江蹬着檐顶的望兽借力腾空时,看见十二枚刻着九瓣菊的冰玉棋子组成杀阵袭来。他挥剑斩落的瞬间,背上的张圣山突然呕出带着冰晶的黑血,溅在玄铁剑身上竟腐蚀出缕缕青烟。宫墙阴影里突然伸出数十条冰晶锁链,锁头赫然是缩小版的青铜面具,獠牙开合着咬向二人咽喉。
修文大江扯下颈间符牌塞进师弟口中,那是用宝珠山冰棺碎片雕成的辟邪物。当符牌触到张圣山舌尖的刹那,玄铁重剑在夜色中劈出湛蓝电弧,斩断的冰链在空中化作毒雾。
当借着反冲力撞破西华门时,修文大江背上突然一轻——张圣山心口处长出的霜花,已将他与染血的黄帛冻结成整体,在月光下折射出青铜面具的幻影。"圣山!撑住! "修文大江心疼的将乎掉下泪来,运其真气急速而去。
金阳镇的一个院落中,陈雪藕正在齐岱和钟敬面前调试第七根冰蚕弦。琴弦突然断裂,迸出的血珠溅在她瓷白的脸颊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又像敦煌壁画里被朱砂点破的菩萨泪。。
“雪藕!”钟敬惊呼一声抬手将陈雪藕带离了琴桌。陈雪藕常年练舞的肢体极其柔韧,身体在空中飞扬而过,银纹水袖已化作流云,在断弦迸发的血雾中旋身而起,腰间的鎏金禁步叮当相击,宛若飞天。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她袖中滚落出一颗冰玉棋子。
齐岱捡起棋子端详片刻,钟敬疑惑道:“师伯可是看出不妥?”齐岱没有搭理他,自语道“不妙!”,转身大步奔向张翕处。
修文大江冲开张翕的房门,风雪登时飞布而来。
"师父..."张圣山被修文大江背到床上, "今日师弟给于清心运功清理经脉后,他曾有片刻的清醒,说...宫中有密室..." 修文大江凝重地看着张圣山,“圣山接着便前去查看,等我接到信赶过去,师弟已经昏倒在密室内,身受重创。”张圣山清俊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修文大江叹了口气。
张翕的拂尘卷起三清铃,青铜铃舌荡出的涟漪在空中凝成八卦阵图,堪堪锁住弟子溃散的元神。
修文大江单膝跪地,玄铁重剑插进砖缝三寸:"我们在承乾宫暗格里找到这个。"他抖开沾血的黄帛,上面用朱砂画着青铜面具的图腾,眼角纹着九瓣菊,在朱砂纹样的旁边,还有一个玉牌,此时已经裂成两半,露出里面暗藏的一颗冰玉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