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罗涔病危

有人说中国的孩子最缺乏三种教育:性教育、爱和死亡价值。因为我们一代代的人,总是灌输我们“命数”这个词,一切皆是命数,它来,我们或面对,或逃避,然后被迫成长,被迫懂得。

那时候哥哥的离开,我见证了生命的坚强和脆弱,也明白了,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寿终正寝,一百岁不过是大多数人的理想,但却不是现实。现实就是,我们会死,年老会,年轻同样会。

死亡,总是在不经意找上我们,所以我们常说:生命无常。

我站在楼梯间门口,听着里面罗涔和自己的父亲的对话,有些恍惚。那些悔意和不舍如洪水一般,倾覆在对方的身上,却带不走半点死神的无情。

我知道他们两个人肯定有许多话要说,所以在附近的休息区坐了下来。坐下来不知道该做什么,脑子也是乱哄哄的。眼嘴手鼻无一听从大脑指挥,手机的照片不知道何时打开的,停在了海川去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无意中拍下他的一张照片,白色高领毛衣配黑色长款大衣,站在我们宿舍楼前的那条梧桐树道上,整个人仰起头看向漫天飘洒的雪,迷倒了一群来往经过的女孩,尖叫连连。

那一刻,我一度忘记了,他是个病人,美好的不可方物。

手机弹出了微信消息,打破了我片刻的恍惚。

是宿舍的人在吐槽今日的课程,止不住的羡慕我不用去上拓扑学这门大二新增的必修课。

胡晓曼一连数不清的叹号,怒指这门课的难度已非人类可以涉猎的范畴。就连学神宋欣,都出来叫苦连天。

这门课我倒是也上过两节,授课教授人倒是周正儒雅,不开口的时候人格魅力满分。院里说为了我们能够学好这门专业课,特地从澳大利亚请回来一位闻名遐迩的华裔教授为我们传道授业,只是开口即天书,叽里呱啦讲了一顿,愣是没解惑。

胡晓曼说全班估计除了沈金凤,没一个人听得懂。所有人只要一进课堂就昏昏欲睡。偏偏这位留洋过海的教授迂腐的很,竟然每堂课前都会点名,本来一群人想着前一秒点完名,下一秒偷偷溜走,偏偏这老师竟然下课前还要再点一次,每次点名还推着眼镜框看清楚对方的脸,才念下一个名字,弄得一群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徐靖伦:我本来还想要不然就睡觉,没想到是我想多了。

胡晓曼:睡个屁,他一边讲课,一边在下面晃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高中班主任附体了呢!

程CC:我倒是下载了综艺,想留着课上看,没想到他竟然还提问(大哭),我怎么这么倒霉,我这辈子抽奖抽盒纸巾都费劲儿,竟然被他点到了,我这到底是什么命啊!

宋欣:行了,别聊了,大家赶紧睡吧,否则明天上午又得犯困了,教授专挑打瞌睡的提问。

胡晓曼:行吧,拓扑学教授的存在,直线拉高了我们一群人的睡眠素养。

程CC:早睡早起,做一名有志好青年,你看人家老沈,多正能量。

胡晓曼:咱们能跟她比吗,她是数学天才,我最多就是个数学凡人。

徐靖伦:哈哈哈……不过最近晚上是不是谁的手机没静音啊,我总是半夜听到电话响,你们别忘了关静音,弄得我老被吵醒。

胡晓曼:有吗,我没听到啊。

程CC:我好像也听到了,我还以为是我做梦呢!

……

本以为她们就要睡了,可因为一个不确定的半夜电话,聊天再次变得热火朝天,从电话声音,到追本溯源,再到联想翩翩,准备抓鬼的时候,聊天的画风逐渐向林正英靠拢,看着这些啼笑皆非的傻不愣登地话语,我嘴角忍不住的抽动,可眼泪却失调一般,“滴答滴答”地掉在了屏幕上。

我们认为稀松平常的日子,却是罗涔梦寐难求的未来。生命,你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下一秒,楼梯间传来了一声尖叫,“罗涔”的名字像是开出的枪一般,击中了我,让我扶着座椅把手,几度没站起来。

我冲到楼梯间的时候,罗涔已经倒在罗勇的怀里,呼吸困难的他嘴里依旧努力地说着“对不起”三个字。186公分的罗涔此刻像个婴儿一般,被罗勇紧紧地抱在怀里,他不停地呼唤着儿子的乳名,泪眼滂沱,再不像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中元董事长。

我本能的冲到了护士站,大喊着医生,然后一群人蜂拥出来,朝着我指向的方向,不由分说的将罗涔从罗勇的怀里拉出,以最快的速度送进了抢救室。

我呆呆地站在手术室门外,陆医生经过的时候,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快步跑进了手术室。

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注定了这个夜晚是个不眠的长夜,不管是我,还是罗勇,亦或者潘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