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人心向背

魏逆 茶渐浓 3524 字 4天前

更颠覆了他对魏军的认知。

赖以出奇的前部一万步卒,才刚刚与魏军短兵相接,就呈现了不支之像,两刻钟后更是开始了步步败退。

他急忙改变调度,让迷惑魏军的后阵步卒与三千骑兵从右侧逼去,意图以侧击的战术减缓前军的压力、挽回颓势。

但这六千步骑加入战斗,并没有改变战局。

只见魏军的右侧约莫千余步卒减缓了突进的脚步、严密阵列以待,而在侧掠阵的两支骑兵也同时迎面支援而来。兵力劣势的魏军以一对二,愣是用三千步骑就挡住了六千辽东生力军,缠斗了半个时辰都无法分出胜负,也令他想挽回颓势的希望彻底破灭。

因为就在这半个时辰内,列圆阵在前的步卒愈发难支了,战线又被魏军给逼退一里了;如若没有什么变故的话,至多只能支撑半个时辰不溃了。

看在眼里的杨祚,也罢了出奇制胜之念。

直接传令蛰伏在后的、作为杀手锏的四千骑兵提前出现,望着魏军那支吊在步卒后方、仍没有加入战场的千骑杀去。

这也是辽东军最后能改变战局的机会。

若是能击败魏军这支骑兵,那么辽东四千骑犹能如奇兵一般,袭击魏军步卒之后,以前后夹击之势锁定胜局。

但战果却是令杨祚心若死灰。

因为他不知道魏军没有加入战斗的千骑,是镇护部的鹤翼营;每一位骑卒都是从洛阳中军选拔而出、伍长以上皆以虎豹骑充任,且有三百甲骑的鹤翼营。不夸张的说,在洛阳中军迎来改制虎豹骑的建号消失后,鹤翼营就是魏国战力最强的骑兵了。

故而,哪怕杨祚将最后的杀手锏亮出来了,对战局走向也没有丝毫改变。

两军的第一次鏖战,仅持续了两个时辰,便以辽东军溃败告终。

也将杨祚的心气彻底给打没了。

以众敌寡、以逸待劳的堂堂正正之战,不受任何天气、地利或临阵变故等外因影响,他还是战败了。

足以说明,辽东军的战力弗能敌魏军。

“杨将军依令出战,何罪之有?”

待杨祚主动说及战事经过且请罪之后,卑衍没有指摘他先前的狂妄,而是很大度的宽慰着,“辽燧之内囤积大军一岁之食,我军犹可固守却敌。雨季将近、辽水将涨,凭险拒魏军不难;只需待到冬季来临,魏军难忍苦寒便主动罢兵了。且胜负乃兵家常事,想必燕王亦不会归罪将军的。正值我辽东艰难之际,但望将军莫莫要气馁,以免令军中儿郎士气不振。”

“唯。”

杨祚很是感激的拜谢,“多谢将军不罪。”

但他心中的挫败感没有消散多少,尤其是看到卑衍眼中同样有着浓浓忧色的时候。

或许,卑衍也知道,士气低迷是必不可免了吧。

毕竟辽东最精锐的步骑都败北了。

然而事态的发展,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因为魏军竟然将俘虏给放了回来,就连被遗弃在战场上的伤兵,都被简单救治后都被送回来了!

卑衍与杨祚都知道,这是魏军的攻心之计。

想通过这些俘虏与伤兵来声扬魏军不可战胜、宣扬魏国庙堂先前声称只诛首恶之言非虚,以瓦解辽东兵将的斗志。也让公孙渊先前传扬魏军素来破城必屠、残暴不仁,激励将士戮力同心应战的言辞,不攻自破了。

其实吧,这些俘虏与伤兵本来难逃一死的。

不管是王颀弓遵等幽州边将,还是镇护部将率乐良与许仪等人,都以魏军远道而来粮秣转运艰难、没有余粮供俘虏以及没有多余兵力押送归辽西为由,建议夏侯惠将他们皆杀了,再收拾战场上的尸首筑京观,以威慑辽东兵将敢死之心。

但并不好杀的夏侯惠则是采取了傅嘏的建议。

下令救治伤者、亲自赐食给俘虏,对他们重申了洛阳庙堂只想讨公孙渊不臣之罪、让他们不要为了公孙渊枉死等等言辞后,便将他们都放了回去。

此举也是耗粮战术嘛!

不将俘虏与伤兵放回去,辽东军的粮秣不就变相增多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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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已然遣人归去告知毋丘俭,让其直接引后军沿着医巫闾山而行,绕过辽泽偷渡辽水、进围襄平。

已然没必要赶来辽燧了。

首战告捷,令辽东军不敢踏足辽水之西。

正好趁着卑衍杨祚安置俘虏伤兵、鼓舞士气,无暇兼顾其他的时候,让三部骑兵不时出现在辽燧的视线中、佯作为步卒安营扎寨戒备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就能瞒天过海,让后军毋丘俭有充足的时间偷渡辽水了。

自然,此举还是有些冒险的。

司马陈骞就建议过,还是依着声东击西的原计划行事。

让毋丘俭引后军来到辽燧前驻扎数日,佯装不想强攻辽燧、大张旗鼓移师南下意图从辽水入海口渡河,迷惑辽东军后再绕行辽泽更妥当一些。

但夏侯惠略作犹豫还是否了。

不是他刚愎自用,而是随军的向导推测,今年的雨季恐会提前到来。

往年的雨季,都是入秋七月之后,甚至是八九月份才到来。但今年从海面吹来的南风很强劲很潮湿,且如今才刚刚步入仲夏五月不久,阳光就炙热到令人难以忍受了,这两点都在昭示着今岁与往常不同。

一旦雨季提前来临,想绕过辽泽渡河将事倍功半。

夏侯惠不敢心存侥幸。

哪怕是此举或许会增添变故。

不过,在陈骞的劝说下,他还是做了些准备的。

乃是让督领五千护岳营的夏侯霸,在辽燧西侧立下营寨,且让麾下兵卒夜里偷摸出营、白昼再大张旗鼓的归营,以此来迷惑辽东军,让他们以为魏军皆在这里;且会估摸着时间,引兵往下游移师迷惑敌军,掩护主力的行踪。

至于时刻在辽水沿岸晃荡的乐良、张虎与牵弘三部骑兵,那就简单得多了。

以他们的速度,待毋丘俭抵达辽水上游后再遣人来招他们过去,也能在最后时刻跟上大军的步伐。毕竟后军还携带着霹雳车等辎重,且舟船也不多,想悉数抢渡过河至少也得一个昼夜的时间。

对此,夏侯霸信誓旦旦声称必不辱命。

毫无充当策应之师、错过临阵机会的遗憾与不满。

在此番随军征伐的职责划分里,他本部两千郡兵与三千士家的战力一般般,本来就是用于战后驻守的,哪怕随着大军行动也难有临阵之机啊!而若是大军顺利渡过了辽水进逼襄平,辽燧的驻军必然也会赶回去,等于捡了占据辽燧逼降襄平以南各县、护渤海郡与青州海船转运粮秣畅通之功。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诸事议定,各部依令而行。

十日后,于五月下旬时,夏侯惠所在前锋与毋丘俭后军临辽水上游,以拖行而来的小舟与嘱咐白部鲜卑莫护跋提前准备的马革船抢渡。

不出意外的,顺利渡过大辽水、抢滩小辽水的时候,魏军的行踪还是被驻守在辽阳两千辽东郡兵察觉了。但待斥候归去禀报、守将仓促引兵出城来遏止的时候,镇岳营与先登营已然抢渡过去、严阵以待了。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归城扼守,且遣快马前去襄平预警。

公孙渊得悉情报的时候,只觉得两眼一黑,若不是端坐在案几前,恐怕就扑倒在地了。

因为就在数日前,他才接到将军杨祚的请罪书,以及卑衍信誓旦旦的声称,定能将魏军阻在辽水西侧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