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哑口无言,说不出什么“天下女子皆是如此”、“这就是女儿家的命”之类的话。因为换作是她,她也不愿意。
赵子常见她闷闷不乐,劝她道:“是她父亲让她嫁的,又不是我们。我们不过负责运送而已。她若能说服她父亲,又岂会有这一趟镖?你不要把自己当成活菩萨,凡事皆有因果,不必都揽在自己身上。”
荷花听了,依旧愁眉不展。话虽如此,可人非草木,谁能无情啊!这是一个有思想的人,又不是一件货物。
一路纠结着,转眼已经进入赣江流域。中间虽然偶有一些小插曲,但凭借着人多势众和赵子常、柳湘莲丰富的野外经验,都一一化险为夷了。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陈小姐似乎已经认了命。每日里按时起、按时睡,行动皆听从安排。
荷花又安慰她:“既然不能改变,那就从现有的局面中,尽量发掘有利于自己的地方。首先,就是这个夫妻关系——两个人相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你若先拿捏住了对方,便占据了主导权……”
陈小姐眨眨眼,听得似懂非懂。
荷花又道:“你千里迢迢远来赣州,这是多么大的深情厚谊啊!你得跟他说明白,你这一路上的艰辛:风餐露宿、水土不服、对未知的恐惧……你得说,他才会明白。先有心疼,再有怜惜,你又长得如此闭月羞花的,他没理由不爱你的……”
陈小姐红了脸,笑道:“姐姐一席话使我茅塞顿开,不就是撒娇嘛!我打小就会。我这些日子也想开了,我爹这样的人,远嫁还是近嫁,都是一样。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他好像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疼我……”
陈小姐闺名陈慧卿,家中除父母外,还有一弟。她自幼也是饱读诗书,才名在外。许给那郑家的二公子时,年方十二岁,父母怜她年幼,便留了她两年。谁知,赶上了时局动荡,才稳定下来,郑家又放了外任。
她父亲舍不得这一门做官的姻亲,非要她去远嫁就婚。
那郑家小子,她当年也见过一两面,书礼人家规矩自然不差。但这并不能断定人品好坏,何况人都是会变的。
郑公子比她小一岁,今年也有十七了。
晚间,宿在驿馆。乳母整理带来的那些箱笼,珠宝辉煌的,都是她的嫁妆。
见小姐坐在灯下只管出神,乳母不由安慰她道:“姑娘别担心,虽然那些粗苯家伙没带——老爷说以后会补齐的。就是现在咱们带的这几箱,也是价值万金呢!不怕被他们小瞧了去。”
陈慧卿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知道了,早些睡了吧!明日还要赶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