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你们当老子是死人?”中野暴怒,抡起拳头冲向两人。
被渡边轻飘飘地拦住了。
渡边手里夹着烟,抖了抖烟灰,他是四白眼,眼白多过眼黑,看人时凌厉又凶狠,此时他就用这种目光打量二人。
“你要多管闲事?”
大概是经常抽烟的缘故,渡边的声音粗粝得像石板上滚过的重石,目光阴沉且暴虐,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干他!大哥!干他!”中野在身后叫嚣,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嘴巴还在因为疼痛不停抽搐,唾沫混着血丝直喷,像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渡边摆摆手,他立刻息了声。
裴霜尽抬眸,沉静而冰冷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看不出来喜怒,最后直指渡边。
中野被那目光剜了一下,心底涌起一股惧意,情不自禁往后退了半步。
宋归程的鼻子里全是冷冽的清风和夜露的味道,像是夜晚和黎明交替之际拂过的风,彻夜的寒凉夹杂温暖的生机,矛盾又和谐,从鼻子里钻进去,爬过喉咙,笼住肺腔,所有的躁动都平息下来。
他听见裴霜尽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沉闷有力,和自己的心跳融为一体,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两人都是活着的,堆积的恐慌一点点融化,宋归程又往他怀里挤了挤。
裴霜尽以为宋归程是被渡边的话吓到了,拍拍他的背脊以示安抚,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的十几个人全听清:“我站在他这边。”
这话不轻不重,却让在场的人的心无不抖了下。
宋归程环着他的手紧了紧,刚收回去的眼泪又想落下来,却硬生生忍住。
渡边猛抽了口烟,脸色变化不定,片刻后,他把烟头丢到地上,脚狠狠碾上去,嗤之以鼻:“好啊,大善人,你最好能一直站在他那边。”
裴霜尽不理,捡起宋归程掉在地上的书包,在十几个人或惊讶或阴狠或不甘或憋屈的目光下,拉住他的手腕走出阴暗狭窄的巷道,一步一步,走过黏腻的淤泥,走过扭曲的树枝,走过阴翳的吞噬,走向光亮的出口。
温暖的阳光顿时拥抱住两人,微风轻柔,樱花繁茂,驱散身上的寒冷。
宋归程垂头盯着自己被牵住的手腕:“你还要站在我这边?”
裴霜尽帮他清理书包沾上的烂泥,但是泥水已经浸染布料,擦不干净,他只好放弃,替宋归程把书包拎在手上:“我不会站在霸凌者那边。”
换言之,他不仅站在宋归程这边,更站在被欺压的弱者这边。
宋归程重重地“嗯”了一声,庆幸他和巫止从来都是同一阵营,如果他是为了自己的生不顾他人死活的人,巫止从一开始就不会看到他。
裴霜尽拽了他一下:“走,上课。”
宋归程跟着往前走:“好。”
他盯着裴霜尽脚上踩到的灰黑色污泥,和干净鲜亮的白色球鞋形成鲜明的对比,觉得太刺眼了。
“等等。”离校门口还有几步的时候,宋归程突然出声。
裴霜尽疑惑地望向他。
宋归程蹲下身,单膝撑地,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沿着裴霜尽的鞋边,一点一点把沾到的脏污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