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可是当年石敬瑭特意从刘知远手下要过来,之后将自己军中机密全部交给他打理的心腹,战场上曾与刘知远一起救过石敬瑭的命!皇帝虽然名声不怎么好,可对于这些曾一起沙场征战多年、相互间生死相依的老部下老兄弟,还是极为信重的,他坐这江山倚靠的就是这些能打能拼的老兄弟,可不是杜重威之流的裙带关系。那些老部下有时顶撞几句,石敬瑭最多也只是训斥责骂、敲打一番,便放过了。
杜重威都不放在郭威眼里,何况他手下的小喽啰?郭威先前不过是虚与委蛇,此时见对方根本不识时务,反倒蹬鼻子上脸越来越嚣张,当下也不再敷衍,直接便告诉他,你是本官下属,威胁上官可是官场大忌,不要以为本官会怕你身后的靠山,无法整治你!
但这袁品贤可没什么涵养,更以为有杜重威撑腰便无人能惹,一听郭威摆起上官的谱,顿时便怒不可遏:“郭威,你说谁是吊在裙带上的人物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仗着你拜把子哥哥刘知远的势吗?他如今失了陛下的恩宠,贬去了太原,看你今后还有什么依仗!”
郭威冷冷一笑,索性根本不再与他胡扯,目光转向他下身:“我观你体虚气浮,当心出丑!这里可是堂堂枢密院,堂堂朝廷西府,容不得丑类放肆!”
他这意思是你袁品贤算什么东西,如今你可是站在这枢密院中,当众腹泄拉在了裤子里,你一个凭裙带关系倒腾出来的官儿,随便出什么丑都没关系,现在你可是在枢密院中,要是出丑可是出得枢密院的丑!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真抽你一顿,你也只能挨着,事后无非去找杜重威诉苦告状,还能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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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品贤顿时脸红脖子粗地跳了起来:“郭威……”一言未了,但听他后面扑扑作响,眼见得就是被郭威说中,急忙弯腰一捂肚子朝外面跑去,跑到门口又回头叫嚣:“郭……郭威!咱们……没……没完……呃……你……你给我……等着……”话说半截却又似忍不住了,急忙提着裤带就跑。
郭威也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不觉也愣住了。周围有几个属官小吏,虽然不敢插手上官的事,但能见得那恨不得将枢密院中的瓦片都要扒拉回去几块的袁品贤竟然当众出丑,也都憋不住的笑,心里更是爽快至极。
虽说这晋廷官员,清正廉洁的官员极少,但也不是没有,上上下下的贪婪之辈,还是大多数,但如这袁品贤之流这般能贪出无数花样的还是极其鲜见的。须知一个极其贪婪的上官,对他的属下也不会大方到哪儿去,还经常的拿出些匪夷所思的理由来让他们送礼,更会克扣拖延他们的俸禄,所以哪能不招人恨呢。
至于郭威,以前在枢密院中不显声名,但他的为人品性大家都还是知道的,至少能赢得他们一分尊敬。所以在官场上,“公生明廉生威”这句话,是真正的堂皇正理!哪怕是那些贪婪之辈,该贪的时候还是在贪,但即使这种人,其实对于郭威这样能力强、有操守的官员,心里也多是敬重的。
郭威回头扫视一眼,摆摆手道:“都去办差,各自散了!”将人都赶走后,他回值房处理一下本来就没什么事的公务,便不禁思索起来,怎么今天一个两个的不管什么人,都跑来找他说这些事?难道其中有什么蹊跷不成?想起如今枢密院中有刘延庆及其麾下以及张贞带来的几个人守着,可以放心;但随着上元节的临近,元宵灯会之事便越发凸显出来,这是每年年初朝廷最重大的一顶活动,上上下下都极为重视,连皇帝都亲自过问了好几次,并且届时还将率百官与内外命妇登上宫城城门观灯赏灯,要不然袁品贤、陈世立二人也不会想着借此为终南捷径,以博晋升之道。
郭威想到这里心中一动,看来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极有可能是某些人在暗地里设计什么,试图对付他郭威,可是这枢密院中现在经过一番整治,已经被他把持得严严实实,没什么漏洞可钻,真要对付他,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从已经将造灯事宜转到郭府西院的临时作坊那里下手。
不用太过麻烦,随便找个什么人寻个时机,朝那些物料中扔个火种,便能让他郭威吃不了兜着走!现在在那西院工坊中忙碌的人上上下下总计有一百多号人,只须找到两三人许其重利,便能让他防不胜防!
一念及此,郭威便再也坐不住了,立即去找到张贞叮嘱几句,又找到刘延庆郑重其事的嘱咐,那个袁品贤之后若离开枢密院就算了,郭威也不能将他怎样;但他如果还敢在枢密院中放肆,那就决不容许,就要立即抓起来,也送到禁军大牢那边,让他吃几天牢饭,尝尝先前没吃过的美味,或许会清醒一点。
郭威在枢密院中安排一番,自己又细思一阵,见没什么遗漏,便带上长随匆匆回府。
郭威带着长随骑着马,迅速赶回府中,还未下马,便见门房站在府门前的大街上望眼欲穿似地迎了上来禀报:“阿郞,来了个不知所谓的狗官,一来就说是要抄咱们的家,治阿郞你的罪,把管家都给惹恼了,现在拿着刀在里面看着他!”
郭威一听,心想果不其然!真要从这边下手了!眼光一寒,跳下坐骑,大步流星的踏进府门。
管家郭贵义在大门里面空地站着,陪着一个身着六品官袍的小官,见家主进门便迎上来道:“院判,这人说他是枢密院造作房、兵部库房司的闻主事,说是要来咱们家将那枢密院造作房物料拉走,还放了些臭狗屁,说什么朝中几位宰相要对院判你出手,还说咱们家不日就要被抄家。小人见他不会说人话,就跟他好好讲了一通道理,这会儿才算老实了点。”说是相陪,但管家脸色严峻,手中却拿着柄带鞘长刀,那更像是监视。先前他也听到了门房的声音,便不再赘述。
原来在郭威离开府阺去枢密院时,一身簇新六品官袍却也掩不住他那獐头鼠目猥琐气质的这个闻主事,就带着两个随从前后脚的来到郭府大门,见门房拦阻询问,便自报家门,说是枢密院新任造作房主事,并兼理兵部库房司;此来郭府是奉了枢密院直院陈世立之命,将先前从造作房运来的灯彩物料再拉走,因为将公用物料拉到私人宅阺,是不符合朝廷规矩的,他是奉命来纠正郭院判的错误做法。
郭威当然知道将公家物料拉到自己府阺制作灯彩是不合朝廷规矩的,可他在枢密院中没有心腹之人,先前灯彩烧毁、吏房造作房出事,让他感觉到枢密院因袁品贤、陈世立两个带头贪没,上梁不正下梁歪,之下那些官吏几乎就是无人不贪,便是许多没有什么权力的工匠,也能偷运出些物料卖钱,即使让刘延庆带来的官兵看守,也是无济于事的,哪还能放心再将物料和造作事宜再放在枢密院造作房下属的工坊,否则不但灯彩造不出来,他还肯定要物料大量失踪,造不出上元节所用灯彩而落下个贪黩之名。他将造作房临时工坊设在自己府阺中,也实属无奈之举,只为的是好看管,出事的概率要比设在枢密院中低出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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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房这边也不是一人,当下一人陪着这人在门房里小坐,一人去禀报管家郭贵义。